这一日,天色阴沉,厚重的乌云好似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凤仪宫的上空。宫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增添了几分凝重的氛围。皇帝殷邺在贴身侍从曹谨忠的小心搀扶下,脚步略显踉跄地踏入了凤仪宫。此时的他,脸色如纸般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但那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这层层阴霾。他的左臂缠着雪白的绷带,绷带边缘还隐隐渗出血迹,显然伤势不轻。
皇后苏云舒原本正准备行礼,身姿刚微微下倾,便被殷邺一个抬手的手势制止了。只见殷邺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走向了放置在宫殿一角的摇车。他微微俯身,目光透过摇车的围栏,落在了里面的殷澈身上。刹那间,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而此刻,在殷澈的意识中,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目标:殷邺。年龄:约39岁。状态:重伤未愈,气血两亏。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身体微微颤抖,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但他的眼神清明坚定,威仪内敛,即便受伤,那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也丝毫未减。情绪指数:观测到他注视我时,面部原本紧绷的肌肉微微舒缓,原本深邃的瞳孔轻微放大,心跳频率可能略有上升——表明他对我有着真实的关爱。”
殷邺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手指轻轻颤抖着,宛如微风中摇曳的花瓣,缓缓地碰了碰殷澈粉嫩的脸颊。他的声音沙哑却温和,仿佛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澈儿……像你母后多些,好。”那声音中,满是柔情与疼爱。
苏云舒眼眶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龙体要紧,澈儿一切都好,您莫要再为我们忧心。”
殷邺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朕无碍。只要看到澈儿,心里便踏实几分。”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云舒,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你一个人在这宫中,既要照顾澈儿,又要操心我的伤势,难为你了。”
苏云舒连忙摇头,伸手轻轻握住殷邺那只未受伤的手,手指交缠间,传递着彼此的温暖与关切:“陛下莫说这些话,照顾澈儿和您,是臣妾的本分。”
殷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祭天之事,绝非偶然。西凉黑鸠之毒,手段阴狠,再加上宫内有人接应,里应外合,妄图置朕于死地。赵猛临终前说卫中有鬼,朕已着暗卫开始秘密调查。”
苏云舒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声音颤抖着问道:“陛下是怀疑……”
殷邺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朕一日不死,这大殷的天,就还翻不了。他们以为朕重伤在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说着,剧烈咳嗽了几声,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说道,“澈儿出生时异象频发,这是福也是祸。朕已下明旨册封他为太子,定其名分。但朕如今伤重,恐一时难以周全,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保护他。”
说着,殷邺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有暗龙的令牌。那令牌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神秘的光芒,暗龙的纹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飞而出。他将令牌放入苏云舒手中,神情严肃地说道:“此乃‘隐龙令’,可调动朕直属的三十六名‘潜渊卫’。他们身份绝密,只认令不认人,每一个都是朕精心培养的顶尖高手。若非生死关头,切勿轻易使用。若朕……若有万一,此令与潜渊卫,是保护澈儿最后的底牌,一定要好好保管。”
苏云舒接过令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陛下……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殷邺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而深情:“朕信你,也信朕的太子。澈儿……一定要平安长大。将来,他要肩负起大殷的江山社稷,成为一代明君。”
而此时的殷澈,虽然只是个婴儿,但他却听懂了大部分对话,内心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撼不已:“刺杀果然涉及高层斗争。父亲在安排后路,将最隐秘的力量交给了母亲和我……他在害怕自己撑不住。他是为了我,为了大殷的江山,才如此拼命。”
看到殷邺强忍病痛,那眼神中深藏的忧虑与决绝,殷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联结——这是血脉亲情,也是责任。他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涌起了一股力量,让他想要回应父亲的这份爱。
当殷邺再次看向他时,殷澈用尽婴儿那微弱的控制力,努力地牵动嘴角,对殷邺露出了一个清晰的、无齿的笑容。同时,他还努力发出“啊……父……”的模糊音节,那声音虽然稚嫩,却饱含着浓浓的爱意。
殷邺明显愣了一下,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眶竟微微发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他嘴角扯出一个真切的、带着疲惫却无比欣慰的弧度,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殷澈的鼻尖,声音轻柔地说道:“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