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这是麻油渣吧。”
刚解放那会，大队也有人自己榨油，那渣子就是这东西。特别是闹自然灾害那几年，他们不少人还吃过的。
“嗯，可别小看这东西。书里说不光能肥田，蛋白质和脂肪含量都不低，猪吃了长膘快。
不过不能直接生喂，要先把麻油渣碾碎，要么拌在麸皮野菜里煮成猪食，要么掺点糠麸发酵几天再喂，既能避免猪吃了胀气，还能让营养更好吸收。养猪顶顶好！”
“而且我问了周叔，他说才卖一分钱一斤，咱们要的话他再给去讲讲价，比用饲料还划算呢。”
几个老头立马被说的有些心动了。
买饲料喂猪，猪吃了长得贼溜快，十个月就能出栏，还能长二百来斤呢。要知道现在大队的年猪最多也就一百二三十斤！
可是饲料贵，最便宜的也要五分钱一斤呢。一头猪一天就算一斤饲料喂着，一年三百来斤饲料就要花去十几块钱。
这也是为什么就养两头猪，一头上交，一头留着大队分。首先这个饲料钱，他们大队就拿不出来。
可现在要是这麻油渣能当饲料养猪，多养几头，村里又有一大笔收入。
“小苏你这法子是好的，就是咱们也没拿这东西喂过猪，也不知道猪爱不爱吃，长不长肉！”
大家还是有些顾虑。
“这简单，我明天先买上些给猪喂几天，它要是吃咱们再商量。”
这些都是苏明月从那几本书里看到的，也算是纸上谈兵，确实还是要实践一下，再万一把猪给养死了，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肖长根想到一头猪的价值，连忙摆手：“哪能要你出钱，算队里的，先买五十斤回来试试。”
作为大队长，给大队和社员增收他比队里哪一个人都急。
事情谈妥了，三人就回去干活了。
不一会儿地里就传来阵阵笑声，像钱大娘家韭菜供的多，有十斤，分了二毛钱呢。两人一天的工分就挣回来了，心里可美了～
一时间大家干活都快了几分，比原计划多挖了几十亩地，果然金钱力量大！
这边苏明月抽空去了趟猪圈。
两天不见，两头猪就对她甚是想念，疯了似的扑过来，前腿搭在墙上，短尾巴甩得欢快，哼哼唧唧。
苏明月十分怀疑，这两货上辈子是只黏人的狗子。
特别是二黑大眼睛扑闪着，粉红的猪鼻子一张一翕，大大的鼻涕泡泡重现江湖。那控诉的小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被绿茶渣过的男人，受到了伤害。
她敢肯定这货要是会说话，第一句话保准是——
女人，你去哪儿了？你要抛弃猪猪吗？
苏明月忍受不了两猪的眼神，只能摸摸它们的脑袋，安慰两个弱小又可怜的心灵。
“好了，好了，乖了！快去玩吧！”
大黑就欢快地去扒拉树枝玩了，二黑没动静，还黏着她求抱抱。
“哎呀，二黑别拱了，我这手上都是你的鼻涕，好恶心！”
“呐，说好了，过些日子说不定会有一群小弟弟和小妹妹来陪你们玩。到时你们俩得客气点，友爱点，不然就得吃竹笋炒肉。”
……良久之后，苏明月再次下定决心要断情绝爱，回头得找由头把打扫猪圈的事也给推了。
她不能在沉沦在猪猪的世界里，不然等到年底吃它们的肉时，得流一缸的眼泪。
她可心软了，见不得猪猪流血又流泪呢~
吃了晚饭，几乎村里的人都聚在了晒麦场。拖家带口，比放电影还热闹，这注定是个难忘的夜晚。
肖长林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人兴冲冲上去领钱。
虽然最少的人家才领了六分钱，最多的人也只分到了三毛五，但大家心里开森啊。
蚊子再小也是肉！
关键是大家似乎又看到了一条新的挣钱路，心里有了盼头。
因着明天送的是毛毛菜，这菜的叶子小又嫩，一斤就有好大一把，挑起来要麻烦些。所以大家伙干脆席地而坐，借着火光挑菜，有说有笑的倒也欢喜。
苏明月看着嫩绿的毛毛菜，心想着后天送的是菠菜，要不明天问问周叔鸡蛋要不？不是说鸡蛋炒菠菜，好吃又好看嘛~
次日三人到了麻油厂食堂后院，就看到周德福已经等在那里了。
照旧卸了菜，三人被领去食堂吃了糊糊和大馒头。
等周德福带苏明月去领钱，一路笑眯眯：“小苏，你们这韭菜种的好啊，那味儿鲜！昨天刚好县里几个领导来厂里视察，这一吃夸个不停呢！”
他管着后勤，职工们吃好是第一要事，被夸自然也面上有光。
“喜欢吃就好。周叔，你不知道老乡们可实诚了，都是挑得最嫩的割呢。你放心，我们喇叭花出品，必须精品，以后也会把最好的菜送过来。
呐，今天的鸡毛菜也好吃！我留了半篓子待会给倩倩送去，你晚上回去炒了尝尝就知道了。”
周德福听了这话，脸上都是笑意，更觉得苏明月心细聪明又懂事的紧。
“对了，周叔，你们要买鸡蛋不？我们大队鸡蛋也有呢！都是吃虫子菜叶的鸡下的，那蛋可香了，我每天都要煮两个吃呢！”
周德福想了想：“明天送的是菠菜吧，那刚好搭鸡蛋。这样你送三百个来，按着供销社给你五分一个。”
苏明月自然千肯万肯，连忙道了谢。
耶，朝里有人果然好做官呢～
“还有你昨天问的那麻油渣，废品科说了按八厘钱卖你。你要买几千斤？”
苏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个手掌：“周叔，我能先买个五十斤嘛？主要是大队这边想先试试。”
周德福一听她只要五十斤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你在这等等，那老马跟我交情还不错，五十斤我保准给你要来。”
果然等了没十分钟，就看到棚子那边有个瘦高个汉子朝自己看来，边上的周德福还朝她指了指。随即周德福满面春风地拎着个麻袋走了过来。
“小苏，这五十斤麻油渣是你马叔给送的。周叔给你拎厂门口去，这怪老重的！”
苏明月闻言，赶紧朝那瘦高个——郑重地抱了个拳，表示感谢。
马大刚挠挠脑袋：“嘿，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个有意思的。”
“周叔，我来背吧，你已经帮了大忙，咋还能让你出力。”
“你背不动——”
话还没说完，苏明月就抢过麻袋一甩，扛在了肩膀上，顿时瞪圆了眼睛。
这……这丫头看着瘦，力气咋这么大，是把干活的好手。
苏明月一脸傲娇。
开玩笑，她现在每天练拳两小时，加上灵泉水的滋养，力气值已经可以和贾圆圆媲美了……
回去的路上，苏明月顺路去给周倩倩送菜。
“月月，你来的正好，仓库里有一批瑕疵布，你要不要买些？不用票。”
“可以可以，你带我去看看。”
苏明月立马有了捡漏的快乐。
周倩倩给马姐使了个眼色，马姐立马意会。
“你们去吧，我在这看着。”
自打苏明月给周倩倩带了几次菜，周倩倩都会匀出一些分给另外两人，所以马姐和另一个宋姐现在对苏明月也很热情。
毕竟她一来就代表菜来了~
苏明月跟着周倩倩走“绿色通道”，来到了里头一间库房，就见桌上摆了七八匹各种各样的棉布，有纯白纯蓝的，格子布，条纹布，碎花布……上手摸了摸，都是质量不错的棉布。
苏明月扯了一截左看右看，眼睛都抽抽了：“那啥~我这看着也没啥问题呀，咋就瑕疵了？”
周倩倩指着几根条纹，几朵印花：“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色差！”
苏明月忙凑过去，跟布来了个零距离的接触。
好家伙，这要不仔细看，二郎神眼睛都得干废了~
“咋样，不嫌弃吧？”
“不嫌弃，不嫌弃，比我身上的料子好多了，就是拿来做床单也好看呢！”
不说现在吃穿物资紧张，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大部分人家的主色调。
就这点色差根本就不够看的。
老乡们身上的衣服哪个没有十来个补丁，说是丐帮八袋弟子都是美称~
“是吧，我也觉的这花样颜色都不错。那好的要票，还卖四毛三一尺呢，我有内部价只要四毛，这次花样多，你多买点，一年也碰不到几次的好事。”
苏明月慕了。
这就是售货员的福利，不仅有内部价，供销社但凡出现瑕疵品，还能第一时间分瓜。
周倩倩又指指外头，压低声音：“主任，马姐她们一人就买了小半匹呢，够用好几年了。我挑了两个花样，各买了二十尺，够我们一家人做两三套衣服了。”
苏明月就开始认真挑选。
“蓝色、格子、碎花的都给我来五十尺吧。”
“成，我给你剪～啥，你要五十尺！？”
周倩倩差点咬到了舌头。
“姐妹，你这是要把一辈子穿的布给买了？一百五十尺要六十块钱呢。”
苏明月嘿嘿笑，要不是怕吓到她，都想每种买半匹呢！
相对于的确良布料，她更喜欢这种纯棉的布料，很柔软又透气，关键现在还不要布票……就得买买买，反正放空间里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