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能蝠群的袭击和峡谷深处那声诡异的轰鸣,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车队每个人的心头。通讯频道里,前敌指挥部在短暂的震惊后,传来略显混乱的指令:继续按计划前往7-3坐标点建立补给点,但必须保持最高警戒级别,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靠近鬼影峡谷五公里范围,同时要求周凛小队在建立防御后,立刻详细汇报遭遇情况。
“看来指挥部也被吓了一跳。”眼镜关闭公共频道,低声道,“命令很矛盾,既想推进任务,又怕再出意外。”
林蔷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烫的手腕,看着窗外那仿佛择人而噬的峡谷裂痕。“怕就对了。那东西……恐怕不是常规武力能解决的。”她回想起星纹棍传递出的那一丝“敬畏”感,心中越发凝重。
下午两点刚过,车队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7-3坐标点。这是一片位于风化岩山脊背风处的相对平坦地带,地面坚硬,视野开阔,正前方是逐渐倾斜下坡、通往峡谷方向的腐蚀荒地,后方和侧翼则有岩石掩护,易守难攻,确实是个建立补给点的好位置。
“开工!”周凛一声令下,焚炎队员和杂货铺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是从卡车上卸下模块化的基础建设单元。这些银灰色的合金方块在激活后,能在机械臂的辅助下自动展开、拼接,形成预制的墙体和框架。胖子负责操作卡车上的多功能吊臂,眼镜则在一旁指挥对接和校准。小刀和白薇则在外围布设简易的感应地雷和预警绊索。
林蔷没有参与具体建设,她依靠在一块岩石上,看似在休息,实则意识连接着空间,时刻感应着星纹棍的状态,并借助空间能量,以更隐蔽的方式感知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她能感觉到,这里的游离能量比路上更加活跃和……“不洁”,仿佛被峡谷深处散发的气息长久污染过。
“林老板,陆队长的单独通讯。”周凛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加密的战术通讯器。
林蔷接过,走到一旁稍远的地方,按下接听。
“是我。”陆烬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似乎也在忙碌,但语气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周凛的简报我收到了。你怎么样?”
“还活着。”林蔷简短地回答,顿了顿,补充道,“手腕上的‘表’走得不太准,有点发烫。”
她用了隐晦的说法,但相信陆烬能听懂。
通讯那头沉默了两秒。“峡谷里的东西被惊动了。不一定是坏事,也可能是能量周期性波动的峰值。”陆烬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已经派人去核实其他方向的情况。你们的位置相对独立,但并非绝对安全。记住我的话,别离狮子的地盘太远,但也别让狮子觉得你想偷跑进禁地。”
又是这种充满暗示的警告。林蔷明白,陆烬是在提醒她,焚炎小队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她如果表现出对峡谷的过度兴趣,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甚至干预。
“知道了。我会看好我的‘野猫’,不让它乱跑。”林蔷回道,语气带着点自嘲。
“……嗯。”陆烬应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道,“保持通讯,有异常立刻报告。我这边……可能暂时顾不上你。”
“陆队长忙你的大事就行,我们小本生意,自己能应付。”林蔷说完,挂断了通讯。
将通讯器还给周凛时,林蔷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探究。显然,陆烬单独联系她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建设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两个小时后,一个具备基本功能的微型补给点雏形已经建立起来:一个由预制墙体围成的、大约篮球场大小的方形院落,中央是通讯塔基座和能源核心(尚未完全启动),一侧是展开的、可以容纳人员的轻型营房模块,另一侧是半开放的物资堆放区和车辆掩体。能量护盾发生器被安装在四个角落,形成交叉覆盖。
就在众人准备启动能源核心,进行最后调试时,负责外围警戒的一名焚炎队员突然发出警示:“东北方向,有车辆靠近!一辆,改装卡车,无基地标准标识!”
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进入戒备状态。周凛和林蔷迅速登上刚搭好的观察哨。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一辆通体漆成土黄色、布满锈迹和修补痕迹的旧式重型卡车,正摇摇晃晃地沿着荒地边缘,朝着补给点的方向驶来。卡车的车顶焊接着一个简陋的了望塔,塔上似乎有人影。卡车侧面,用粗糙的红色油漆涂画着一个扭曲的、像是某种多刺植物又像爪痕的图案。
“是‘荒野鬣狗’!”周凛低声说,语气带着厌恶,“一伙盘踞在腐毒山脉外围的流亡者、掠夺者,名声很臭,但也很滑头,一般不主动攻击有正规军护卫的目标。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荒野鬣狗?”林蔷皱眉,她听说过这帮人,是一些在基地秩序外讨生活的亡命徒,干着捡漏、黑市交易甚至偶尔抢劫的勾当,实力参差不齐,但生存能力极强。
卡车在距离补给点还有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显然也发现了这边已经有人建立据点。车顶了望塔上的人拿起一个破旧的扩音器,一个沙哑粗粝的男声传了过来:
“喂!那边的!是基地的‘大人物’们吗?别开枪!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做笔交易,顺便……讨点水喝!”
交易?在这种地方?
周凛拿起扩音器,冷声回应:“这里是‘清道夫’行动军事管制区!无关人员立即离开!否则视为敌对行为!”
“别啊,长官!”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讨好,“我们真是来做生意的!我们发现了点‘好东西’,就在东边那个裂谷(他指的是鬼影峡谷)附近的废矿坑里,觉得你们可能会感兴趣!至于水……这鬼地方的辐射水喝了要命,我们的滤芯坏了,行行好,换点干净的就行!”
鬼影峡谷附近废矿坑里的“好东西”?
林蔷和周凛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伙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