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几乎是落荒而逃,房间里只剩下那枚羽毛发卡带来的微妙寂静和林蔷压抑着的、因为笑而牵动伤口的抽气声。
白薇看着自家老板那副又想笑又疼得龇牙咧嘴的古怪表情,小心翼翼地问:“蔷姐,那发卡……有什么问题吗?”
林蔷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和疼痛,目光再次落向空荡荡的门口,仿佛还能看到陆烬那僵硬离去的背影。她脸上的戏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的疑惑和……一丝模糊的熟悉感。
那发卡……羽毛的形状,边缘带着细微的、仿佛星辰点缀的镂空,材质是一种罕见的记忆合金,在光线下会折射出独特的虹彩……
这描述,怎么越听越耳熟?
她皱着眉,努力在因为透支而依旧有些混沌的记忆里搜寻。末世挣扎求生,很多以前的细枝末节都模糊了,但有些特别的东西,总会留下痕迹。
突然,像是一道闪电划破迷雾!
林蔷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后方——那里空空如也。但她清晰地记起来了!在她觉醒异能,得到那个隐藏空间之前,在她还是个在废墟里艰难求生的普通人的时候,她曾经拥有过一枚一模一样的羽毛发卡!
那是她从某个被洗劫一空的奢侈品店里捡到的,或许是某个女孩遗落的生日礼物,或许是战乱中无人顾及的精致玩物。她很喜欢,觉得那羽毛的造型带着一种挣脱束缚的自由感,在绝望的末世里像是个小小的、不切实际的慰藉。她一直戴着它,直到……直到某次为了躲避变异体的追杀,在钻过一个狭窄的通风管道时,感觉头发被猛地拉扯了一下,当时情况危急,她根本没在意,等脱险后才发现,发卡不见了。
她找了很久,在那片区域反复搜寻,最终只能无奈放弃,以为它永远遗失在了某个肮脏的角落,被尘埃掩埋。
可现在……它竟然出现在了陆烬的口袋里?!
是他捡到的?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了林蔷的大脑。陆烬怎么会捡到她的发卡?还一直保留着?看他刚才那反应,明显很在意这东西,甚至到了有些……慌乱的地步?
一个冷面煞神,口袋里揣着一枚属于她的、丢失已久的少女发卡……这画面太具有冲击力,让林蔷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
“老板?你怎么了?”白薇看着林蔷变幻不定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林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看向白薇,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没什么,就是想起……那发卡,好像以前是我的。”
“你的?”白薇也惊讶地捂住了嘴,“怎么会……”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林蔷喃喃道,目光再次投向门口,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所以,陆烬之前口袋里揣着这个,是想还给她?还是……根本没打算还,只是想自己留着?
联想到他之前种种别扭的行为,那些“恰巧”的救援,那些看似冷漠实则暗含关切的举动……林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透过这座冰山。
他捡到了她的发卡,一直留着。在她昏迷时守在外面,醒来后帮她挡住麻烦。被她调侃时,会僵硬,会耳根发红,甚至会……落荒而逃。
这真的只是一个“债主”对“欠债人”,或者一个合作者对“有用棋子”的态度吗?
林蔷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一种陌生的、带着点酸涩又有点甜暖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悄缠绕上心头。
“胖子!”她忽然朝外面喊了一声。
胖子立刻咚咚咚地跑进来:“老板,啥事?”
“去,把咱们仓库里,我之前收集的那些……嗯,亮晶晶的、不怎么实用的小玩意儿找几件出来。”林蔷吩咐道,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要好看的,最好是……带羽毛或者翅膀造型的。”
胖子一脸懵:“啊?老板你要那些干啥?那些不都是没啥用的破烂吗?” 那些是林蔷早期“捡破烂”时,出于某种对“美好事物”的残存执念收集的饰品,在末世基本等同于废品。
“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林蔷瞪了他一眼。
“哦哦,好嘞!”胖子虽然不解,但还是麻溜地去了。
白薇似乎明白了什么,抿嘴笑了笑,安静地继续帮林蔷调理身体。
林蔷重新靠回床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划拉着。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陆烬捡起发卡时那紧抿的唇线和微红的耳根。
【陆烬啊陆烬……你这座冰山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那枚失而复得的羽毛发卡,仿佛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撬动了某扇紧闭的心门,也让末世背景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而复杂起来。
咸鱼老板觉得,她或许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她和这位“债主”兼“保镖”之间的关系了。当然,诊金……该要还是得要!一码归一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