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这一晚上睡的不是很踏实。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秦渊已经醒了，此刻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侧过头看他。
“醒了？”
“嗯。”顾洲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刚过八点。”秦渊放下书，“饿吗？”
“有点。”顾洲下床，踩着拖鞋往浴室走，“我先洗个脸。”
顾洲很快洗漱完出来，换了身衣服，从背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看。
“对了，秦大佬。”他忽然开口，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秦渊看向他：“先和吴老还有陆医生碰个头，商量下一步。”
“哦。”顾洲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像是在回消息，“那你们先商量，我出去转转。”
“去哪儿？”
“就……随便逛逛。”顾洲抬起头笑了笑，“总待在酒店里也闷得慌，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他说得很自然，语气轻松，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秦渊看着他，沉默了两秒，点点头，“好，别走远。”
“知道啦。”顾洲把手机塞进口袋，背上那个黑色的双肩包，“我走了。”
门轻轻关上。
秦渊过了会儿才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顾洲的身影出现在酒店门口，他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开走，汇入车流。
秦渊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
顾洲坐在出租车里，报了个地址。
不是商业街，也不是什么热门景点，是蜃楼大学附近一个挺安静的街区。
车子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
早上九点，咖啡馆里没什么人。靠窗的位置坐着个人，正在看报纸。
是林徊。
顾洲走过去，在林徊对面坐下。
“林教授。”
林徊抬起头，看到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顾先生来了，喝点什么？”
“美式就行。”
林徊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
等服务员走远了，他才放下报纸，看着顾洲，“顾先生今天找我，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顾洲犹豫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林教授，其实……我们昨晚去艺术长廊了。”
林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艺术长廊？晚上？”
“嗯。”顾洲点头，“我们找到了那个设备间，还有……那个锁。”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看着林徊。
林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思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那个锁，你们打开了？”
“没有。”顾洲实话实说，“吴大爷说那是魂锁，需要特定的钥匙，我们打不开。”
林徊点点头，端起刚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确实，那个锁……不是普通锁。”
他放下杯子，看着顾洲，“不过顾先生，你们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我好像没给你们提供过具体位置。”
“我们查了图纸。”顾洲说，“图纸上标注了备用通道，我们猜那里可能是入口。”
林徊笑了，笑容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你们很聪明。那个地方……其实平时很少用。只是偶尔，我会带几个学生去那里。环境比较特殊，适合做一些……特别的治疗。”
“特别的治疗？”
“嗯。”林徊点点头，“比如沈婷婷他们。那个环境能帮助人更清晰地认识自己，打破一些固有的思维模式。”
顾洲想了想，“可是林教授，我们查了学校的档案，发现镜湖底下根本没有实验室的记录。”
林徊看着他，“因为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顾先生，你是做这一行的，应该能理解，有些地方，有些存在，不是图纸能记录下来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那个地方，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去。”
“被选中的人？”
“对。”林徊点头，“比如……那些愿意改变，敢于突破的学生，比如沈婷婷。”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顾洲脸上，“再比如……你。”
顾洲一愣。
林徊继续说，“我观察你很久了，顾先生。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变化很大。比以前更成熟，更果断，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种成长……很珍贵。”
顾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有点干。
“可是……”他声音有点哑，“有人不这么觉得。”
林徊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理解。
他伸出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小圆镜。
镜子做工很精致，边框是古朴的铜色，镜面异常清晰。
“顾先生。”林徊把镜子递过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问问自己，你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顾洲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他自己的脸。头发有点乱，眼睛下面有点黑眼圈，表情有点茫然。
但看着看着，那张脸似乎开始变化。
眼神变得锐利，嘴角的弧度变得坚定，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顾洲盯着镜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镜子里的那个顾洲笑了。
不是他平时那种有点痞气又有点傻气的笑，而是一种冷静的，带着掌控感的笑。
然后，顾洲自己也笑了。
嘴角弯起，眼睛微眯，和镜子里的笑容一模一样。
“很好。”林徊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就是你本来该有的模样。”
顾洲眨了眨眼，恍惚感消失了。
镜子里的脸恢复正常，还是那个有点茫然的顾洲。
但刚才那种感觉……很奇妙。
“谢谢林教授。”顾洲放下镜子，深吸一口气，“我感觉……好多了。”
林徊笑了笑，收起镜子，把钥匙推到顾洲面前。
造型有点怪异，和顾洲见过的任何一把钥匙都不一样。
“这就是钥匙？”顾洲伸手接过，入手是沉甸甸的金属质感。
“是的，这就是钥匙。”林徊笑了笑，“如果你想去那个实验室看看，可以用它打开门。不过……”
“不过什么？”顾洲抬起头看着他。
“只有你能打开那扇门，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顾洲愣了愣，才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林教授。”
“不客气。”林徊也站起来，“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顾洲离开咖啡馆，打车回酒店。
一路上，他握着那把钥匙，脑子里乱糟糟的。
被选中的人，镜中的自己，林徊的话。
还有……秦渊。
回到酒店房间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秦渊在房间里，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秦渊问。
顾洲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去找林教授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秦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为什么擅自行动？”
“我没擅自行动。”顾洲抬起头，“我就是去问林教授拿钥匙，现在拿到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把钥匙，放在床上。
金属在阳光下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