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阵彻底被破，一直躲在岩石和树林里的村民，这才敢战战兢兢地探出头，你推我搡地慢慢围拢过来。
他们看着空荡荡的祭坛，又看着顾洲的等人，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朝着几人砰砰磕头。
“多谢几位大师，多谢大师们除了了祸害……”
“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村长也声音嘶哑的承诺，“是我们糊涂，是我们对不起祖宗，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我们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却也严肃，“村长，各位乡亲，事情并非一句不敢了就能彻底了结。地窖里的这些尸骨，无论是你们村里自愿献祭的，还是无辜被害的外乡人，都需要一个妥善的安置和交代，这是你们必须承担的责任。”
吴大爷也点点头，中气十足地补充，“没错！老头子我再多说一句，这事儿办不好，阴德有亏，往后几代都难安生！修缮阴德，不是磕几个头说几句好话就能成的，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村民们听得连连点头，保证一定照办。
钟暮站在一旁，稍作调息后，便走到那处堆积着累累白骨的地窖口。
他双手结印，口中诵念着悠远平和的往生咒文，淡淡的金色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温柔地笼罩住整个地窖。
光芒中，似乎有无数模糊的光点轻盈升起，盘旋片刻，而后化作点点流萤，消散在晨光里。
那是被困于此地的无辜亡魂，终于得以解脱，重入轮回。
秦渊压根没心思理会这些后续。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顾洲身上。
他见顾洲脸色还有些发白，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眉宇间透着明显的疲惫，他二话不说，弯腰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喂！秦大佬！”顾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上瞬间爆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么公主抱，他这点薄脸皮实在是有点扛不住，“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秦渊低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说了不算’。
他压根没理会顾洲的抗议，抱着人的手臂稳如磐石，脚下几个轻巧地腾挪，身影快的几乎留下残影，转眼间就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只留下顾洲一声被风扯碎的呼喊在山谷里回荡。
陆明羽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推了推眼镜，转头见钟暮已经开始收拾祭坛周围散落的法器符文，便很自然地走过去帮忙。
吴大爷看着秦渊那股霸道劲儿，咂咂嘴，摇了摇头，显然是早就习惯了。
他又瞥见陆明羽默默走到钟暮身边帮忙收拾，而钟暮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拒绝。
吴大爷脸上露出一个有点促狭的笑容，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了点啥。
秦渊抱着顾洲，几乎脚不沾地，飞快地回到了钟暮那间简陋的小院，轻轻将人放在炕上，手按着他的肩膀，只吐出两个字。
“休息。”
顾洲被他按着，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我真的没事了，就是刚才那一下冲击有点猛，缓过来就好了。你看我活蹦乱跳的……”
秦渊眼睛微眯，眸色沉了沉。
顾洲立刻识相地闭嘴，乖乖重新坐下，“好好好，休息，这就休息，秦大佬发话，小的岂敢不从。”
他嘴上贫着，身体却诚实地往秦渊身边靠了靠。
秦渊顺势在炕沿坐下，将他揽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
靠在熟悉的微凉怀抱里，鼻尖萦绕着秦渊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顾洲紧绷的神经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睛，却没什么睡意，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胡霖安和萧白最后牵着手投入冥渡珠的画面。
百年的错过，生死相隔，由爱生恨，最终在毁灭的边缘堪堪抓住彼此……这结局，算是圆满吗？
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忍不住将自己和秦渊代入了进去。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嘟囔，“要是我们也遇到那种事……”
“胡想什么？”秦渊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我不是胡霖安，你也不是萧白。”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千年鬼王的霸道与自信，“而且，没有人能逼我放手。”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顾洲心里那点莫名的戚戚然。
他忍不住笑了，用额头蹭了蹭秦渊的下巴，“也是，咱俩还有血契绑着呢，你想跑也跑不了，去哪儿都得带着我。”
秦渊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但他对顾洲刚才不顾自身消耗催动冥渡珠的行为，显然还是心存不满。
他低下头，看着顾洲的眼睛，准备好好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如果你以后再这样不顾……”
话头刚起，顾洲忽然仰起头，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柔软微热的触感一触即分，却让他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秦渊微微愣住，这是顾洲第一次，如此明确而主动地亲他。
顾洲偷袭成功，脸上也有点发热，“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秦老师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小声嘟囔，“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吗。你总是会在背后接住我的，对吧？”
秦渊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因为担忧而升起的火气，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是欣喜，是悸动，还有一丝被这个小混蛋精准拿捏了的无奈和气结。
他竟然……学会了用这种方式来堵他的嘴。
而自己，竟真的对他毫无办法。
秦渊眸色转深，按在顾洲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将人重新拉近自己，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有些惩罚的轻咬，却又掩饰不住其中汹涌的情感，比顾洲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下，要更深入和缠绵得多。
顾洲先是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顺从地回应着，手臂悄悄环上了秦渊的腰。
算了，秦渊想，被拿捏就被拿捏吧。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