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但正儿八经想要着手查起来，其实是有难度的。
“所以……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从哪儿查起？”几人顺着竹林小路往回走，顾洲忍不住开口，“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去挖这百年前的八卦，总不能挨家挨户敲门问吧，怕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打出来。”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或许可以再去找阿月姑娘聊聊？她看起来是镇上比较愿意和我们沟通的了，就算她知道的不多，至少能给我们指个方向。”
几人都点点头，事不宜迟，几人再次来到了阿月的店里。
阿月看他们去而复返，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干脆招呼他们进来后，把店门给拉上，“你们……是不是又去打听了？”
顾洲点点头，干脆直接坦白，“阿月妹子，不瞒你说，我们去井边看了。”
阿月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那你们……没看出什么？”
秦渊听她这么说，才缓缓开口，“这位姑娘，如果你知道些什么，不妨直接告诉我们。柳小姐当年为何会含冤而死？”
阿月看着他们几个，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奶奶以前，就是柳家的丫鬟。”
这话让几人一下都提起了精神。
阿月继续低声说，“我奶奶说，柳小姐人很好，对下人都很友善。我小时候不懂事，也跟其他孩子一样唱那个童谣，被我奶奶听见了，狠狠骂了我一顿。后来她才断断续续告诉我一些事，说柳小姐死得太冤了……”
她转身从柜台后面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东西。
打开层层布包，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致的银簪，簪头是一朵简单的缠枝花。
“这个，就是当年柳小姐送给我奶奶的。”阿月说着，将簪子递了过来。
顾洲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他集中精神用通灵眼感知了一下，只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
一个穿着素雅旗袍面容温婉的年轻女子，正笑着将这支簪子递给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丫鬟。
阳光很好，庭院里的花开的正盛。
“柳小姐……”顾洲晃了晃神，将簪子小心地还给阿月。“她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秦渊侧目看向顾洲，像是在确认他没有因为回溯而造成损伤。
阿月点点头，眼神有些黯然，“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奶奶还跟你说过些什么？比方说柳小姐是因为什么投的井？”顾洲赶忙接着询问。
“没有了，奶奶那时候年纪也大了，说得颠三倒四，加上我那时年纪也小，有些也听不太明白，只当是故事听。”
陆明羽看阿月回忆不出什么了，干脆换了个路子，“阿月姑娘，我们现在住的听雨轩，你说以前是柳家的宅子，那现在的老板，是柳家的后人吗？”
阿月摇摇头，“柳家没有后人了，柳家只有柳小姐一个独生女。柳小姐出事以后，没过几年，老爷和夫人也相继病逝了，柳家就这么散了。我奶奶也是那时候才离开柳家，后来嫁了人。”
线索似乎又断了。
阿月毕竟才二十出头，柳小姐是百年前的人了，她知道的信息也确实有限。
“如果你们真想查……”阿月顿了顿，“只能去找镇子上年纪大一些的老人，说不定他们还能知道的多些。”
顾洲摆摆手，“嗐，说得容易，你们镇上的那些老爷子老太太，看见我们跟看见鬼似的，都爱搭不理的。”
“我们镇子以前更封闭，很多年轻人出去工作了就不回来了。早几年根本没外人来，这几年大概是出去的年轻人多了，知道这里的人才多了起来。”阿月笑了笑，“偶尔有些游客过来，但老人们的思想转不过来，觉得外人会打破镇上的平静。”
阿月又想了想，“或者可以去祠堂看看，那儿有个房间，锁着咱们镇上的旧物和一些老照片，柳家的族谱没人继承了，或许也扔在了那儿。”
几人和阿月又聊了几句，感谢她提供的线索，然后才离开了小店。
站在店外的青石板路上，顾洲看着另外三个人，“咋说？硬着头皮去跟那些老爷子老太太尬聊？”
吴大爷摸了摸下巴，“硬聊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效率和机会都能大一点。”陆明羽提议，“等晚上在回听雨轩汇合，整合一下各自的消息。”
秦渊点了点头，“我带着顾洲去祠堂。”
吴大爷接话，“成，那我和陆医生就在镇上转转，找几个看着面善的老人搭搭话。我这张老脸，兴许比你们小年轻好使点。陆医生看着也面善，不像坏人。”
顾洲听着话就不乐意了，“咋了，我也不像坏人啊。”
吴大爷冲着顾洲挤了挤眼睛，“你是不像，你家那位呢？”
“去去去，别乱说。”
秦渊懒得和他们插科打诨，已经转身往祠堂方向走了。
“快点，磨蹭什么。”
“来了来了。”
顾洲跟着秦渊再次来到那个安静的祠堂，他们之前来玩的时候，确实瞥见过一个偏殿房间，当时没在意，现在专门来找，果然发现那扇木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黄铜锁。
“咋整？”顾洲看着那把锁，小声问秦渊。
秦渊没说话，上前一步，手指在锁孔附近虚按了一下，一丝黑气渗入。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芯就自己弹开了。
“我靠！你……”顾洲赶紧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你也太莽了吧，这人生地不熟的，说撬锁就撬锁，万一被当成小偷抓起来怎么办？”
秦渊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只是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啰嗦。”
顾洲噎住，只好赶紧跟进去，还不忘把门重新带上。
房间里没有窗户，光线黑暗，空气也常年不流通，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味。
不过秦渊可以自体发光，这点倒不是什么问题。
“你这自带灯泡的功能真不错。”顾洲小声吐槽，开始在堆积的旧物里翻找起来。
大多是些废弃的祭祀用品和破损的家具，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一个小木盒里翻出册子，看样子应该就是柳家的族谱了。
顾洲赶忙借着秦渊身上的光，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毕竟柳家到柳小姐那儿就断了。
但上面只记载了柳仲霖和其妻柳吴氏，下面再无其他记录。
“不对啊。”顾洲指着空白的部分，“阿月不是说柳小姐是柳家的独生女吗？怎么没写上去？”
秦渊看着那空白的页面，语气平淡，“旧时规矩，女子不入父家族谱。更何况，这位柳小姐未嫁而亡，于宗法而言，更是无名无分。”
顾洲一听这话，忍不住骂道，“什么破规矩！万恶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