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听得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她什么。
但他猛然间想起在阿月奶奶的记忆碎片中听到的名字,冲着被附身的阿月大喊。
“柳小姐你看清楚!她是阿莲的孙女!”
阿月浑身一颤,狰狞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凝滞和茫然。
“……阿莲?”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阿灵,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阿月的身体。
有了阿灵的灵体从内部帮助阿月稳固魂魄,阿月自身的意识得到了加强。
内外夹击之下,柳小姐那道顽固的残念终于松动。
“阿……莲……”
话音落下,那股强大的怨念终于如潮水般退去。阿月身体一软,双眼紧闭,向后倒去。
陆明羽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将她放在床上休息,阿灵才从阿月体内飘了出来。
顾洲伸手揉了揉阿灵,“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儿,越来越能帮上忙了。”
总归还算是有惊无险,顾洲松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却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灼热感。
他低头将一直贴身带的那块古玉从衣领里拉了出来,玉佩此时却在手心微微发烫。
“秦大佬!”顾洲吓了一跳,赶紧把玉佩递到秦渊面前,“你这灵核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最近消耗太大了?”
顾洲第一反应是秦渊出了问题。
秦渊的目光落在古玉上,若有所思。
他回想起刚才阿月异常的举动和执着的目标,“她刚才多次想触碰你胸口,目标……或许就是这块玉。”
顾洲愣了愣,“难道……柳小姐刚刚一直让我还的东西,就是这块玉?”这么一说他更加不解了,“可这玉不是你的吗?”
“我于此玉中沉睡千年,直至百年前,在栖园被人意外唤醒。但这之前……这块玉流落何处,经何人之手,我也不知道。”
“那照你这么说……”顾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有可能这块玉在百年前,真的是柳家的?”
“等等……”顾洲像是突然回忆起什么,“我记得当时在栖园,你跟我说过,当年栖园的房主是偶然间得到这块玉,带回的栖园,妄图探究……那现在这么看,难道当时那个人,就是这个姓赵的古董商?”
秦渊陷入沉思,百余年的记忆碎片缓慢翻涌。
“当时……确实有一个自不量力的人试图召唤我,妄图借我之力,最终自食恶果。”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小事,“那时在我眼中,世人不过都是蝼蚁,我未曾在意过那人的姓名。如今想来,那人身份……似乎确实是一名古董商。”
“原来如此!”吴大爷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难怪别的游客来的时候屁事没有,咱们一来,柳小姐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根子就在这块玉上。”
陆明羽也认同的点点头,“这么看似乎就合理了,玉佩的气息引动了柳小姐的执念,她大概是将顾先生认作了当年带走这块玉的人。”
但新的疑问随之浮现。
“等等等等,我脑子都给你们说乱了。”顾洲皱眉,“我们之前看到的画面,这姓赵的古董商和柳小姐,不是情投意合吗?那柳小姐口口声声的负心人,到头来说的还是这古董商?而如果这块玉是柳家的,最后又怎么被姓赵的给带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众人都在思索这个关键的问题。
回溯看到的画面和实际发生的事情有冲突,那就是说他们一定是漏了什么重要的一环。
秦渊沉默良久,忽然开口。
“你们可还记得,打捞上那具男性尸骨时,阿月说过的一句话?”
几人面面相觑,当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具意外出现的男性尸骨上,谁还能记得阿月说了什么。
“就是顾洲你随口猜测之后。”
顾洲努力回想,“我当时好像说了句……总不能是柳老爷自己想不开,也跳井了?”
秦渊颔首,“没错。当时阿月的回答是,柳老爷是病死的,本该和柳夫人合葬在镇外。”
顾洲和吴大爷互相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本该?她当时用的是本该?”
秦渊看向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是本该。我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如今看来,那时开口的,恐怕已经是柳小姐的残念,而不是阿月本人了。”
“她说本该是啥意思?”顾洲顺着他们的思路想下去,“难道……那具男性尸骨,真的就是柳老爷?他病死后,本来应该和柳夫人合葬在镇外的,但实际却被人扔进了井里?”
秦渊点点头,“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陈老栓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连连摇头,“这……这不可能。当时一代守墓人从未说过,井下还有他人尸骨,如果真是柳老爷,他为何要隐瞒?”
吴大爷叹了口气,指了指之前发现的那封信,“老哥,你再想想陈守义那封悔恨信……一念之差,酿成大祸。有没有可能,他当年也是发现了什么不合理的事儿,但是却不得不做?”
陈老栓佝偻的身躯晃了晃,他花了一辈子的光阴守在这个镇上,难道竟然是助纣为虐?
顾洲看向陈老栓,“陈老爷子,那个陈守义老先生当年有没有留下过什么遗物?如果能找到,让我回溯看看,说不定能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陈老栓浑浊的眼睛里挣扎了片刻,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有……他去世后,我将他的一些旧物收在一个木箱里,一直放在我家中。”
他抬起眼,看向顾洲几人,“我去取来,若当年真相果然另有隐情……这守了五十多年的糊涂平静,不要也罢。”
事不宜迟,陈老栓立刻动身返回自己的住处。虽然他身形佝偻,但脚程却出乎意料的快。
不到一个小时,陈老栓就去而复返,怀里抱着一个旧木箱。
“就是这些了。”他将木箱放在桌上,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几十年没打开过,我也记不清里面还有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