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羽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可惜我看不见。”
作为一名研究心理和超自然现象的人，无法亲眼目睹，始终觉得差了些什么。
“陆医生。”顾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看不见是好事，看得见才麻烦呢。”
飘在一旁的阿灵似乎感受到了陆明羽低落的情绪，它有些好奇地靠近陆明羽，围着他绕了两圈，然后灵体轻轻一晃，竟然直接没入了陆明羽的胸口。
陆明羽突然感觉胸口一凉，眼前猛地一花，那个原本空无一人的墙角，瞬间多了个不断重复着推门动作的模糊身影。
他下意识退后了半步，脸上写满了惊愕。
也就这么一瞬间，阿灵就又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
吴大爷见状，呵呵一笑，“别慌，是阿灵那小家伙。它这是借了你一双眼睛，让你也能看见这些东西。看样子它挺喜欢你的啊，陆医生。”
阿灵邀功似的在陆明羽面前晃了晃，才又飘回顾洲身边。
陆明羽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眼中充满了惊奇和一丝研究的兴奋，“原来……这就是看见的感觉。”
“可以啊阿灵，你现在还有这本事？”顾洲看着飘回自己身边阿灵，伸手揉了揉，啧啧称奇，“孩子养大了就是好，本事越来越多了，说不定爸爸以后真的靠你罩着了。”
秦渊在一旁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丢给他一个没出息的白眼。
顾洲浑然不在意，继续乐呵呵的。
几人沿着路继续往前逛，主要是顾洲和吴大爷插科打诨，陆明羽偶尔微笑的插一两句话，秦渊则基本上属于背景板。
他们路过一家看起来很有特色的小手工艺品店。店门口挂着蓝印花布，里面摆满了各种竹编木雕的小玩意。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在店门口的小凳子上低头打磨着一块木料，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随便看看呀，都是我自己做的小东西。”女孩声音清脆，笑容也很有感染力。
顾洲他们到镇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热情和他们打招呼的人。
“好啊！”顾洲对这种手工制品倒是有些兴趣，加上女孩又这么热情，立刻就钻了进去，剩下来几人也只能跟着进去凑个热闹。
女孩介绍说自己叫阿月，在古镇里开这么一家手工艺品店，算是年轻人里比较少见的。
顾洲东摸摸西看看，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把木梳子上。
梳子的做工不算特别精致，但线条流畅，木纹自然，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这个倒是挺好看的。”顾洲拿起来看了看。
阿月笑着走过来，“这个是我按奶奶教的老样子做的，用的也是老料。你要喜欢的话，给六十就好啦。”
顾洲越看越喜欢，然后爽快的掏了钱，“行，我要了。”
阿月一边帮他包起来，一边好奇的问，“是自己留着用还是送人呀？”
顾洲想也没想就顺口回答，“送人。”
阿月听他这么说，笑容带着点促狭，“送梳子啊，那意义可不一样哦。”
“啊？有什么不一样？”顾洲一脸茫然。
“送梳子有结发同心，白头到老的意思，一般是送给心上人的。”
顾洲拿着小布袋的手瞬间僵住，脸上腾地一下就热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他赶紧把梳子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里。
“买了什么？”
顾洲被秦渊的声音吓的一哆嗦，下意识捂紧口袋。
“没……没什么，就随便看看，买了点小东西。”他赶紧转移话题，扭头朝着正看着一个竹编蜻蜓的陆明羽，“陆医生！你看好了没？喜欢就买啊。”
说完，他麻溜的窜到了陆明羽的身边。
秦渊看着顾洲那有些心虚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他和顾洲血契相连，当然知道顾洲买了把梳子，但这家伙藏藏掖掖的态度，尤其是最后跑去找陆明羽的举动，让他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一股烦躁和不爽。
那梳子……难道是打算送给陆明羽的？
几人又在店里看了会儿才跟阿月道别，准备回民宿。
阿月送他们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好心提醒，“对了，咱们镇晚上有打更的老人家，规矩比较多，你们晚上尽量别在外面晃荡，听到打更声就回屋待着比较好。”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勾起了顾洲那点好奇心。打更人？规矩多？听起来还挺神秘的。
回到民宿，洗漱完毕，顾洲躺在床上玩手机，耳朵却竖着留意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果然传来了清晰的打更声，和昨晚一模一样。
顾洲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朝着小巷的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往下看。
朦胧的月光下，一个佝偻着背提着灯笼的更夫正慢悠悠地走过民宿楼下，看上去年纪不小了，穿着个旧布衫。
更夫像是感应到什么，停住脚步，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顾洲所在的窗口。
顾洲吓的头皮一麻，赶紧缩回头。
“外乡人……莫近水井……莫问前尘……”
“看到了？”秦渊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声音平静。
顾洲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那老头眼神好吓人。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是特意说给我们听的？”
秦渊望着窗外更夫已经消失的方向，“他身上有祖辈积德留下的庇护，寻常邪祟近不了身。他的话，应该不是随便说的。”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顾洲搓了搓手臂，钻回了自己的被窝。
后半夜，顾洲睡的不是很安稳。
那个断断续续哭泣声又来了，比前一晚更加清晰，仿佛就在窗外，怎么听怎么都不是野猫。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一只冰冷湿滑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猛地惊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什么都没有。
他干脆抱着枕头，蹑手蹑脚的窜到了秦渊的床边。
秦渊因为他的心神不宁，早就被他吵醒，正皱着眉看着他。
“做什么？”秦渊冷哼一声，“不是你说竹林边景色好空气好？现在知道往这边挤了？”
“我……我那边有点冷……”顾洲找了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眼巴巴的看着秦渊，“让我挤挤呗。”
秦渊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一小块地方。
顾洲赶紧爬上去，紧挨着秦渊躺下。
身边传来秦渊特有的清冷气息，虽然没什么温度，却能让他安心，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秦渊在黑暗中睁开眼，他凝视着窗外片刻。
最终还是伸出手，将睡得四仰八叉的顾洲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胳膊环住他，将他整个人护在了自己的气息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