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和脚步声。是吴大爷和陆明羽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吴大爷一上楼就压低声音急切地问：“秦小子，小顾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睡了。”秦渊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去客厅说，别打扰他休息。”
一楼客厅，秦渊坐在沙发上闭目调息，脸色比平时更加冷白，显然消耗不少。
吴大爷看顾洲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也松了口气，“我这老胳膊老腿今天可是遭罪了。”
陆明羽看着秦渊略显疲惫但依旧冷峻的神色，又看了看二楼紧闭的卧室门，推了推眼镜说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顾先生平安就好……”
“麻烦……”秦渊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意，“谁告诉你麻烦解决了？”
陆明羽一愣，“那个……怨灵不是已经被顾先生收服了吗？”
“收服的，不过是一个分身。”秦渊的声音冰冷，“并非本体。”
吴大爷倒吸一口凉气，“分身？光是分身就这么难缠？！”
秦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浓的夜色，“虽然是个分身，应该也消耗了本体不小的力量，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只是……”他顿了顿，“只是……我们的麻烦，现在不仅没解决，反而更大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吴大爷和陆明羽，最终定格在二楼卧室的房门，“顾洲连续动用冥渡珠，他的灵魂上压着三个怨灵的负荷。冥渡珠已用其三，若再妄动，无论是使用珠子的力量，还是被更强的怨灵冲击……”
“冥渡珠的反噬，加上灵魂本来的创伤……届时，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护住他的周全。”
客厅里一片死寂，原本以为是一场险胜，没想到是踏入了更深的泥潭。
他们这边的战力本就不算多，顾洲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他绑定的却是最强战力，现在算是彻底歇菜了。
“那……”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秦渊沉默了一瞬，坐回沙发上继续闭上眼睛调息，“顾洲新收服的怨灵情绪狂暴，需要时间压制磨合。在他能完全驾驭之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吴大爷一屁股瘫在沙发上，“哎，这叫什么事儿……”
陆明羽坐在他对面，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毕竟普通人经历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顾先生暂时安全了，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推了推眼睛，努力维持着冷静。
秦渊没有说话，他的大部分心神都在通过血契紧密关注着楼上顾洲的情况，现在他不想顾洲再有半点闪失。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陆明羽再次开口，“那个东西损失了一个分身，虽然暂时蛰伏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吴大爷闻言，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手腕。
“你说这冥渡珠，老头子我戴了大半辈子，一颗都没动过，老老实实的。小顾这才带上多久？好家伙，这都干进去三颗了！”
陆明羽看向吴大爷，“吴大爷，关于冥渡珠，我祖父的手札里是有记载的。而且之前说道这种……寄物藏行的时候，我祖父也提到过以真名束缚怨灵。”他语气来带着一丝研究和探讨，“现在这两者是否可以结合起来？”
“你的意思是……”秦渊微微挑眉。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寻找到冥渡珠里三个怨灵的真名，是否能以这种方式去进行镇压，以减轻它们对顾先生的负荷？”陆明羽带着疑问的眼神继续看着吴大爷，毕竟这冥渡珠曾经是他的东西。
吴大爷被问的老脸一皱，使劲挠了挠已经花白的头发，“这个……这个嘛……当年我师父好像是说过什么，可这珠子在我手上几十年都没个动静，我也就没仔细研究过，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了……”
秦渊轻笑一声，“年纪大了，忘性大，也正常。”
吴大爷一听，蹭地站起来，“秦小子！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别以为你是个老鬼我就怕你，老头子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坟头里蹲着呢！”
眼看着吴大爷真要挽袖子冲上去，陆明羽赶紧拦住他，“吴大爷，吴大爷！消消气，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秦先生也是心急，口不择言。”
被陆明羽这么一劝，吴大爷那股火气其实也就没了。
“哎，不过秦小子说的也对，老了就是老了，不服不行……”
“大爷，要不您在好好想想，哪怕是一点模糊的印象也好，或者，您师父以前有没有给您留下个笔记什么的？”
“笔记……”吴大爷叹了口气，“我门卫室床底下有个破箱子，里面装着我年轻时的一些笔记，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说不定……能翻出点关于这珠子的零碎记载。”
他看向陆明羽，“陆医生，你要是没事，陪老头子走一趟？我那箱子里乱得很，一个人翻不知道翻到猴年马月。”
陆明羽立刻点头，“没问题，我陪您去。”
秦渊微微颔首，吴大爷和陆明羽也就不再耽搁，立刻就起身。
客厅里只剩下秦渊一人。
他重新闭上眼睛，试图通过调息恢复消耗的鬼力，但心神却难以完全宁静。
血契那头的波动不再像刚刚那样狂暴混乱，却变得有些……不对劲。
一种异常的灼热感，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
秦渊眉头微蹙，身影瞬间从客厅消失，出现在顾洲的床边。
床上，顾洲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变化。
脸色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秦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
发烧了。
“麻烦。”秦渊有些无奈的低语一声，“凡人的躯壳，果然脆弱。”
但毕竟，不能任由他这样烧下去。
他犹豫了片刻，和衣侧身，在顾洲身边躺了下来。
一股冰凉的阴气，缓缓从秦渊身上弥漫开来，轻柔地包裹住顾洲滚烫的身体，帮他缓解高热。
然而，陷入昏睡的顾洲在感受到这股舒适的凉意后，身体却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开始向秦渊靠近。
他翻了个身，额头甚至直接抵在了秦渊没有丝毫温度的胸膛上，带来的冰凉舒爽让他发出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