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沉吟片刻，目光在阿灵更加凝实的灵体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做了决定：“先去旧货市场。”
他给出理由，“忆味轩是对方经营已久之地，若真是其核心巢穴，必有重重布置，直捣黄龙风险太大，容易陷入被动。旧货市场环境开放复杂，人流相对混杂，既便于那东西隐藏，也利于我们暗中调查。即便发生冲突，开阔地带也便于周旋和撤离。”
这个决定有理有据，考虑周全，众人都没有异议。
“行，那就这么定了。”顾洲伸了个懒腰，“今儿时间也不早了，既然方向定了，那咱们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去旧货市场。”
顾洲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去了旧货市场会碰上什么幺蛾子，能休息的时候确实得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总没错。
眼看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透，顾洲看着一脸疲惫的陆明羽，很自然地开口：“陆医生，这天都黑了，你今天就别来回折腾了，就在我这儿凑合一宿吧。”
他指了指楼上：“我家就俩卧室，主卧我睡，次卧……咳，那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锁着打不开。不过主卧床够大，你要不嫌弃，上楼洗个澡，就在我那儿睡得了，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儿，也没啥。”
他这话刚说完，就感觉客厅温度好像骤降了几度。扭头一看，秦渊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眼神明显冷飕飕的，正盯着他。
“栖园何时成了可随意留宿的客栈？”秦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明显的凉意，“况且，主卧乃私密之地，岂容外人酣睡？”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就差直接说“你算老几也配睡我的床”了。
顾洲被噎了一下，心里吐槽这老鬼又犯什么毛病，嘴上还得解释：“大佬，陆医生帮了这么多忙，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让他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啊！再说了，您老又不用睡觉，还在乎一张床干嘛？”
秦渊冷哼一声，没接话，但那眼神明确表达着“本王很不悦”。
陆明羽何等察言观色的本事，立刻连连摆手，语气温和但坚定地拒绝：“不用不用，顾先生太客气了。我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就很好，真的！吴大爷要是不介意，我们俩做个伴。” 他可不想因为一张床的问题惹毛这位肉眼可见不好惹的秦大佬。
吴大爷也赶紧打圆场：“对对对，客厅挺好，宽敞。我老头子打地铺都行，陆医生你睡沙发。”
顾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渊一个眼神瞪了回来。那眼神分明在说：再多嘴试试？
顾洲缩了缩脖子，识相地把话咽了回去。得，这位爷今天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行吧，委屈您二位了。我上去睡了，明天见。”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小声嘀咕：“真是的，一张床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又不是让你跟人挤……”
上了楼，顾洲简单冲了个澡，热水冲刷掉一部分疲惫，但精神上还是有点紧绷。
昨晚被夺魂的经历实在太过惊悚，现在一闭上眼，还能隐约感觉到那种灵魂被撕扯的寒意。他躺到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这时，一团白色的灵体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是阿灵。
小家伙飘到床边，亲昵地蹭了蹭顾洲的手背，然后就这么窝在床脚边不动了，像是在给他站岗。
有阿灵陪着，顾洲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看着床脚那团朦胧的白光，小声嘀咕：“阿灵啊，还是你靠谱……比楼下某个阴晴不定的老鬼强多了……”
楼下的秦渊显然在心里听见了他的吐槽，通过血契传来一丝极微弱的凉意。顾洲赶紧闭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楼下，吴大爷开始忙活起来。
他从自己那个仿佛百宝袋似的布包里掏出些黄符、红线、小铃铛之类的东西，开始在栖园的门窗角落布置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明羽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吴大爷忙碌，没有打扰。他拿出祖父留下的手札，继续翻看寄物藏形的笔记，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秦渊在客厅中央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似乎进入了某种调息状态。
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通过血契紧密地关注着楼上顾洲的情况。顾洲灵魂的每一丝波动，都清晰地反映在他的感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绝不会再让昨晚的事情重演。
夜渐渐深了。
顾洲躺在床上，虽然身体疲惫，但脑子却有点乱，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
只要一闭眼，要么就是昨晚那种灵魂被撕扯的恐怖感觉，要么就是今天回溯时看到的那些扭曲的进食画面。
“唉……”他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秦渊清冷的声音：【静心，凝神。杂念纷飞，如何安眠？】
顾洲倒是早已经习惯了，秦渊总是喜欢动不动在他脑子里说话。
【我……我有点害怕。】顾洲在心里老实地回答，【一闭眼就想起昨晚的事儿。】
【有我在。】秦渊的回应简短而有力，【若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明日如何应对？】
【知道啦！】顾洲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空大脑，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楼下，陆明羽查看手札到深夜，也感到了困意。他将手札收回包里，对还在闭目打坐的秦渊和刚布防完正捶着腰的吴大爷轻声道：“秦先生，吴大爷，我先休息了。”
吴大爷指了指长沙发：“快睡吧陆医生，我这儿有个薄毯子，你将就盖一下。”
秦渊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陆明羽和衣在沙发上躺下，吴大爷则真的在沙发旁边的空地上铺了条旧毯子，躺了下去，没多久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楼上，在秦渊无声的守护和阿灵的陪伴下，顾洲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陷入了沉睡。这一夜，他没有再做那些诡异的梦，睡得格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