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线)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数理星空”总裁办公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文砚知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端起桌上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文予安背着小书包,在生活助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妈妈!” 安安的声音带着放学后的轻快,他小跑到文砚知的大班椅旁,仰着小脸。
文砚知放下咖啡杯,脸上的倦意瞬间被温柔的笑意取代。她俯身将儿子揽到身边,轻轻拂了拂他额前被风吹乱的软发:“今天在少年宫玩得开心吗?”
“开心!” 安安点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迫不及待地分享,“妈妈,我今天又遇到那个好看的苏叔叔了!”
“……”
文砚知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细小的石子,漾开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但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时的温和与平静,听不出丝毫异样:
“哦?是嘛。” 她伸手理了理儿子的衣领,状似随意地问,“又请我们安安吃冰淇淋了?”
“没有哦。” 安安摇摇头,表情认真起来,带着一种与人分享重大发现时的郑重,“今天苏叔叔是来交作业的!”
“交作业?” 文砚知眉梢微挑,这个说法让她有些意外。
“嗯!” 安安用力点头,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就是上次我考他的那道关于图论路径的题目呀。他今天给了我好几张纸,上面写满了他的解法!” 小家伙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对“学生”交了作业的满意,“虽然步骤有点绕,没有妈妈给的参考答案那么‘优雅’,但是他解对了哦!而且很认真,每一步都写得很清楚。”
文砚知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儿子兴冲冲的小脸上,心底却翻涌起复杂的情绪。苏既望……他竟然真的去解了那道题?还郑重其事地来“交作业”?这完全不符合她认知中那个高傲、冷漠、一切以利益衡量的苏既望的形象。
一种强烈的警惕感油然而生。他想干什么?用这种看似笨拙无害的方式接近孩子?博取好感?还是……别有图谋?
“安安,” 文砚知打断儿子的讲述,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她握住儿子的小手,看着他的眼睛,“妈妈是不是说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太多话,也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她的用词谨慎,将苏既望归类于“不熟悉的人”。
安安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对妈妈突然的严肃有些困惑,但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记得。可是妈妈,苏叔叔不是坏人呀。” 他努力为自己的新“朋友”辩解,“他没有给我奇怪的东西,我们在讨论数学题。而且,他看我解题的眼神,和顾叔叔、还有少年宫的其他老师……都不太一样。”
文砚知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不一样?” 她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
安安歪着头,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微妙的感觉,小眉头微微蹙起:“嗯……就是……顾叔叔看我的眼神很温暖,像太阳。其他老师看我的眼神,是觉得我聪明,像看一个……嗯……厉害的解题机器。” 他顿了顿,小手比划着,试图更精确地表达,“但是苏叔叔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有时候很亮,像发现了宝藏;有时候又有点……难过?好像我是一道他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快要解出来,但又怕解错的难题。很专注,还有一点点……小心翼翼?”
孩子稚嫩而精准的描述,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文砚知内心深处某个紧锁的盒子。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五年前的画面碎片般涌现——苏既望看她解出难题时眼中惊艳的光亮,争吵时他压抑的愤怒与不解,以及最后那个清晨,他或许……也曾有过一丝她未曾察觉的复杂眼神?
她迅速掐断了这危险的联想,指尖微微收紧。不能心软。绝不能因为孩子天真的话语和那个男人突如其来的、不知真假的“笨拙”姿态,就动摇分毫。五年前的教训,足够深刻了。
“安安,” 文砚知深吸一口气,将儿子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有些人表现出来的样子,不一定是真实的。答应妈妈,以后如果再遇到这位苏叔叔,保持距离,好吗?如果他想和你说话,可以礼貌回应,但不要单独相处太久,也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或王叔叔(保镖)。”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带着一种母兽守护幼崽般的本能警惕。
安安在妈妈怀里安静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妈妈语气里的认真。他虽然不完全理解妈妈为什么对“苏叔叔”如此戒备,但妈妈的话,他总会听。
“好的,妈妈。” 他乖巧地应道。
文砚知微微松了口气,但心底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苏既望的举动,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他不再只是远远看着,而是开始试图融入孩子的生活,甚至……似乎成功地引起了孩子的好奇和一丝好感。
这不再是简单的商业博弈或情感纠葛,这涉及她的底线——安安。
她必须更加警惕。这场无声的较量,因为孩子的卷入,陡然升级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办公室内灯光亮起,映照着文砚知冷静却暗流涌动的眼眸。苏既望,无论你想玩什么游戏,我都奉陪到底。但想碰我的孩子,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第五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