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还在吹,火把的光映在浪尖上。
凤昭站在浅滩边缘,赤焰蹲在她身后,手里紧握那柄短匕。
他刚从前方回来,带回一句话:“井口裂开,血水流进海底,下面……有东西动。”
凤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转身对传令兵比了个手势,全军止步,原地待命。
然后她脱下披风,解下铠甲上的重甲片,只留贴身软甲。
赤焰也照做。
两人身上只剩下轻便装备,腰间绑着防水布袋,里面装着火折子和备用匕首。
凤昭最后看了眼大海方向。
六十里外的海眼,此刻正像一张嘴,吞着人命。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漆黑海水。
赤焰紧随其后,水花未散,人已不见。
——
海水冰冷,暗流涌动。
凤昭闭气下潜,靠着手臂划水向前推进。
她能看见远处海底有一圈幽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点亮了。
那是海眼的位置。
越靠近,水压越大,耳边嗡鸣不断。
但她没有停下。
赤焰游在她侧后方,耳朵微微抖动,时刻注意周围动静。
忽然,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指了指右上方。
三名黑袍魔修正踩着水底石柱移动,手里提着麻袋,里面隐约有人影挣扎。
凤昭眼神一冷。
她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不是巡逻。
是送祭品。
她打了个手势:绕过去,直取阵心。
赤焰点头,两人分开行动,借着海底礁石掩护,继续前进。
——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海眼边缘。
那是一处巨大的海底深渊,四周立着六根黑色石碑,每根都刻满蛇形符文。
石碑之间连着暗红色的光丝,像血管一样跳动。
深渊中央是个旋涡,不断吸入血液和尸体。
二十多名魔修围在周围,双手合十,口中念咒。
中间一人身穿金纹黑袍,手握骨杖,正在主持仪式。
凤昭认出那是九幽教的祭司长老。
她不再犹豫。
右手一翻,抽出“月泠”刀。
体内凤焰瞬间点燃,淡金色火焰从她皮肤表面升起,在水中形成一条炽热气泡通道。
她如一道闪电冲出礁石,刀光横扫,直接斩断三名施法者脖颈。
血雾在水中炸开。
剩下的人猛然回头。
战斗爆发。
——
魔修立刻围攻上来。
有人扔出毒镖,有人挥动弯刀,还有人掐诀引动符文锁链。
凤昭双刀齐出,“日曜”劈开左侧偷袭者咽喉,“月泠”反手刺穿右侧敌人胸口。
她每一击都精准致命。
但敌人太多。
一名魔修趁她格挡时,从背后甩出铁索,缠住她右腿。
凤昭猛地转身,刀刃割断铁索,却已被逼退两步。
就在这时,赤焰从侧面突进。
他像一头小狼扑入敌群,短匕连刺,两名魔修当场倒地。
他本想继续前冲,却被另一人用毒矛划伤左臂。
鲜血涌出,染红海水。
但他没停。
反而怒吼一声,扑向持矛者,一刀捅进对方喉咙,硬生生将人按在石碑上钉死。
凤昭回头看见他受伤,眼神一沉。
但她不能退。
阵眼还没毁。
她强行突破包围,跃向外围一根辅碑,一刀劈下!
“轰——”
刀锋灌注凤焰,整根石碑剧烈震动,连接阵心的光丝瞬间断裂。
黑气倒卷,深渊中的咆哮戛然而止。
魔修首领大惊,举起骨杖就要自爆。
凤昭看准时机,翻身跃起,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尸体坠落前,她一脚踢飞他怀里的邪符。
符纸在半空炸开,冲击波掀翻数名残余魔修。
剩下的见状四散逃窜。
海寇舰队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立刻调转船头撤离。
——
战斗结束。
凤昭喘着气,左手扶住一块礁石。
她体力消耗极大,凤焰几乎耗尽,左肩也被魔气侵蚀,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她低头看了一眼赤焰。
少年左臂伤口很深,脸色发白,但仍死死抓着短匕,站得笔直。
凤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赤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识海响起。
不是幻觉。
也不是听潮录。
是萧云谏。
他用剑心共鸣之术跨越千里传音:
“夜枭已在东洲布子,切勿深入。”
凤昭心头一震。
她立刻明白——
这不是普通的献祭。
是局。
夜枭故意放出消息,引她来破阵。
目的可能是让她亲手破坏封印,也可能是想借她之手唤醒更可怕的东西。
她抬头看向深渊。
虽然阵眼已毁,但底部仍有微弱波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还在呼吸。
她不能再留。
必须马上离开。
——
凤昭一把拉起赤焰,迅速上浮。
海水从耳边掠过,压力逐渐减轻。
头顶的光越来越亮。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水面时,凤昭忽然感觉左肩伤口一阵剧痛。
她低头一看。
黑色纹路正顺着皮肤蔓延。
不是普通的魔气感染。
是标记。
有人在她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
她立刻意识到是谁。
夜枭。
他根本不在这里。
但他知道她会来。
所以他提前做了准备。
凤昭咬牙,催动最后一丝凤焰,试图焚烧印记。
可那黑线只是顿了一下,继续爬行。
上方水面近在咫尺。
阳光穿透海水,照在她脸上。
赤焰已经冲出水面,大口呼吸。
凤昭紧随其后,破水而出。
海风扑面。
她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厚重,雷声隐隐。
远处海岸线上,玄甲军仍在原地待命。
没人知道刚才海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人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她抬起右手,抹去脸上的海水。
指尖碰到左肩时,黑线突然跳动了一下。
像活物。
凤昭盯着自己的手指。
水珠顺着指节滑落。
她张嘴想说什么。
下一秒,整片海域的海水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