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黑烟还在往上冲，风里那点低语声越来越响。
萧云谏没动，盯着尸体手里那片叶子。凤昭站在他旁边，刀已经握在手里。白芷骑着青鬃马从后方赶上来，药囊叮当响。赤焰蹲在雪地边缘，鼻子贴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这是蚀魂藤。”白芷跳下马，声音很冷，“十年前药王谷把它封了，连种子都烧干净。现在它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用魔气养活了它。”
萧云谏把叶片递给她。她接过去放进紫晶瓶，盖子一扣，瓶身立刻结了一层霜。
“这东西会吸人精气，还能引邪祟。”她收起瓶子，“带一片就能污染整片药田，三具尸体摆在这里，不是偶然。是警告，也是试探。”
凤昭看向山谷深处：“他们在等我们进去。”
“那就让他们等。”萧云谏终于开口，“但我们不按他们的路走。”
话刚说完，脑中嗡的一声，子时到了。
【心猿听潮录】的低语浮现：
**“左谷寒流止，右崖火痕生。”**
他抬头看天，乌云压得低，风从左侧刮来，带着死寂的味道。右边山崖被雪遮住大半，但仔细看，岩壁上有几道焦黑痕迹，像是火把燎过。
“走右边。”他说。
凤昭皱眉：“那边地势陡，马不好走。”
“左边更不对劲。”萧云谏指着雪地，“你看脚印，拖拽的痕迹到这里就断了，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太干净了，反而有问题。”
白芷点头：“魔物不会特意清理现场，除非那是陷阱入口。”
赤焰突然站起身，用匕首在地上划了几道线，又画了个圈，指了指右前方一个隐蔽谷口。
凤昭看了片刻：“你是说，狼群以前绕着那里走？”
他用力点头。
“看来兽本能比人还准。”白芷轻哼一声，“那边有黑雾，普通动物都不会靠近。”
“那就更要去。”萧云谏翻身上马，“听潮录说‘火痕生’，说明有人走过，可能是斥候留下的记号。我们顺着痕迹追，能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队伍重新列阵，十名精锐紧随其后。萧云谏走在最前，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凤昭落在侧翼，随时准备策应。白芷骑在中间，一边检查药箱封条，一边低声提醒：“固脉丹每人两粒，防魔气入体；止煞粉撒在马蹄下，能掩踪迹；要是遇到群攻，避魔烟雾弹可以争取十息时间。”
她说完，看向萧云谏：“玉符你收好了？”
“在怀里。”他答。
“记住，只能用一次，捏碎之后护盾撑不过半柱香。而且……”她顿了顿，“一旦启动，会引来更强的魔气波动，等于告诉对方我们来了。”
“我知道。”他没多说。
风雪小了些，山路开始往上。雪越积越厚，马蹄陷进去半尺。赤焰主动跑到前面开路，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出通道。他的狼牙项链晃得厉害，每次停下都会回头看一眼凤昭。
走了半个时辰，地势终于平缓。
前方出现一道断裂的石桥，下面是深谷，雾气腾腾。桥头立着一块残碑，字迹模糊，只能看出一个“禁”字。
“这地方不对。”凤昭勒马，“我上次巡边没记错的话，这桥早就塌了，不该有路通到对面。”
萧云谏下马，走到碑前摸了摸。石头冰冷，表面有一层滑腻感，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他掏出火折子点亮，光照在碑底，发现一行小字刻在背面：
**“火燃则通，血祭则开。”**
“又是机关？”白芷凑过来，“这种老阵法最喜欢搞这种玄乎设定。”
“不是阵法。”萧云谏摇头，“是标记。有人故意留下这句话，引导别人走这条路。”
“那我们还走吗？”凤昭问。
“走。”他说，“但不用他们的规则。”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颗糖渍梅子，扔进嘴里。酸味冲上来，脑子清醒了不少。然后他拔出青霄剑，剑尖朝下，在桥头雪地上划了一道弧线。
地面震动了一下。
“你干嘛？”白芷吓一跳。
“试试能不能绕开触发机制。”他收回剑，“如果真是靠火或血才能激活，那我们用剑气震一下，看看反应。”
话音刚落，桥面忽然抖了三下，中间裂开一条缝，黑雾涌出。
“撤！”凤昭大喊。
所有人后退五步。赤焰直接扑向白芷，把她往马后拉。
黑雾散去，桥面上多了三具枯骨，穿着破旧的北境军服，胸口插着锈刀。
“是失踪的巡逻队。”凤昭咬牙，“他们没逃出去。”
白芷蹲下查看尸骨：“骨头发黑，经脉干涸，是被蚀魂藤抽干了生命力。这些人死了至少三天，可尸体一点没腐，说明这里有持续的魔气供养。”
“也就是说……”萧云谏看着对面山谷，“里面有个稳定的魔源。”
“必须毁掉。”凤昭站起来，“不然整个北境的防线都会被慢慢侵蚀。”
“强攻不行。”白芷打断，“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桥是诱饵。真要打，得先断它的供能。”
“所以我才要走右边。”萧云谏指向山崖另一侧，“听潮录说‘火痕生’，火代表生机，也代表破局点。我们不去桥这边送死，去找那个‘生’的源头。”
没人反对。
队伍绕行山脊，避开石桥区域。赤焰再次冲在最前，鼻子不停嗅着空气。忽然他停下，抬手示意。
前方岩壁有个洞口，被雪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红光。
萧云谏挥手，全队静止。
他慢慢靠近，伸手拨开积雪。洞口不大，勉强容一人通过。里面是一条斜向下延伸的通道，墙壁上有暗红色纹路，像血管一样 pulsing（此处自动转为中文）搏动。
“这不是天然洞穴。”白芷跟上来，“是人为挖的，而且用了活体祭炼术。这些纹路……是用血喂出来的通道。”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入口。”萧云谏回头，“桥是假的，这里是实的。”
凤昭冷笑：“难怪那些尸体摆在明处，就是为了让我们忽略这个洞。”
“现在知道了。”萧云谏取出避魔烟雾弹塞进腰带，“准备进去。”
白芷拦住他：“等等。我给你贴一道驱邪符，再吃颗固脉丹。这里面的魔气浓度，比我预想的高。”
她拿出银针和小瓶药粉，动作利落。萧云谏没动，任她处理。
针扎进手腕穴位时，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了。”她收针，“别逞强，要是感觉头晕立刻喊我。”
“嗯。”
四人重新整装。赤焰第一个钻进洞口，猫着腰往前探。萧云谏紧跟其后，凤昭断后，白芷居中。
通道狭窄，只能单人通行。墙上的纹路越来越亮，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脚下地面变得柔软，像是踩在肉垫上。
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岔路。
左边通道宽大，有火光闪烁；右边窄小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萧云谏停下。
脑中再次响起低语——
**“三人同行，缺一则败。”**
他闭眼一秒，睁开。
“走右边。”
凤昭问：“为什么？左边明显是主路。”
“正因如此，才是陷阱。”他说，“他们希望我们走大路，好一网打尽。”
白芷摸了摸墙壁：“右边没有魔气流动的痕迹，反而安全。”
赤焰已经往右走了几步，回头催促。
四人转入窄道。
越往里，温度越低。呼吸开始结霜。
突然，赤焰猛地转身，举起匕首。
前方黑暗中，有一点绿光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