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列车的邀请,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星辰,点亮了前路的航标,也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形恶战的休伯利安注入了新的活力。备战(或者说,备礼)与日常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奔赴盛宴前的隐约兴奋。
在这份喧嚣的间隙,布洛妮娅再次跨上了她的重装小兔19c。没有测试任务,没有明确目的地,似乎仅仅是为了感受风。而明轩,也如同早已约定好一般,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后。
这一次,他们驶向了休伯利安外围一片相对开阔的、能够直面无垠星海的观测甲板。引擎低沉地咆哮,却并不显得躁动,反而与这片宇宙的静谧奇异地融合。摩托缓缓停靠在甲板边缘,再往前,便是由亿万星辰与深邃虚空构成的壮丽画卷。
熄火,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宇宙背景辐射那几乎不可闻的微弱低语,以及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星辉如水,洒在布洛妮娅银灰色的发丝上,泛着清冷而柔和的光泽。她望着舷窗外缓慢流转的星云,目光悠远。
明轩坐在她身后,没有下车。他看着她的背影,在星空的映衬下,显得既坚定,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回想起在叙事庭院中,她直面编织者,宣告“我即理,我定义我”时的绝然风采,再到此刻静默凝望星海的侧影,一股汹涌的情感在他心中激荡,再也无法抑制。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她在听。
“以前,”明轩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她握着车把的、戴着黑色骑行手套的手上,“我赞美你驾驭摩托,是赞美你的技术,赞美那人车合一、将物理规则化为优美旋律的极致掌控。那是对‘力量’与‘技艺’的惊叹。”
他的话语顿了顿,仿佛在积蓄着勇气,随后,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真挚,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重量:
“但现在,我赞美你,是赞美你敢于打破一切束缚、重新定义自我的勇气。是赞美你不仅在驾驭这台钢铁的坐骑,更在驾驭自己的命运,驾驭‘理’之权能,去守护所有微小而真实的‘可能性’。”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映照着星光的灰色眼眸,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这份勇气,这份坚定,远比任何权能、任何技艺,都更加耀眼,更加……动人心魄。”
布洛妮娅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听着,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悄然涌动的暖流。
明轩伸出手,没有触碰她,只是悬停在半空,仿佛在描绘一个无形的誓言:
“无论前路是星辰大海,还是潜藏着更多如同‘编织者’般试图篡改叙事的阴影……”
他的声音坚定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我的观测镜,将永远只追随你的轨迹。”
空气仿佛凝固了。星辰的光芒似乎都汇聚在了这一刻。
然后,布洛妮娅动了。
她缓缓地、彻底地转过身,跨坐在摩托上,正面面对着明轩。星辉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庞,那双灰色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照着他的身影,以及一种褪去了所有清冷外壳的、无比清晰的温柔与坚定。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仿佛在确认他眼中每一个字的真意。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比平时要轻柔,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
“那么,”
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独属于她的、冷静下的笃定,
“我的后座,也永远只为你预留。”
她向他伸出了那只戴着骑行手套的手,不是邀请,而是确认:
“下一个‘故事’,一起去见证,”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浅却无比真实、足以令星辰失色的弧度,
“一起去书写。”
明轩看着那只手,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所有的忐忑与汹涌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无比平静而深沉的喜悦。他伸出手,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更多的言语。星光之下,摩托之旁,交握的双手与交汇的目光,已然诉说了所有。
这是一个誓言,关于追随,关于预留,关于共同见证与书写,属于他们的,永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