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匍匐舔舐泼洒的药渍,白发无风自动。
“蚀魂草汁混了腐心藤!”她抬头,嘴角墨绿毒痕触目惊心。
沈青山拔下后背毒鳞砸在千刃脸上:“畜牲!还有什么话说?”
禁灵锁链穿透琵琶骨,千刃被拖向地牢,血痕蜿蜒如蛇。
“叛族者,当受此印!”玄铁断指印烙在千刃额头,皮肉焦糊。
沈渊隔空启动地牢绝灵阵,鬓角再添一缕霜白。
红玉昏睡中,指尖无意识勾动,祭坛裂缝下的九幽图腾闪过一丝血光。
凡仙坊市,沈氏核心静室。
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的焦糊气、令人作呕的甜腥毒雾,如同粘稠的浆糊,死死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墙壁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冷风灌入,卷动着地上的木屑、碎陶、染血的泥土和几片墨黑色的诡异叶片。
沈青山半跪在地,宽阔的后背血肉模糊,几块边缘锐利、覆盖着漆黑鳞片的碎骨深深嵌入皮肉,墨绿色的毒血正从伤口边缘不断渗出,将他青黑色的脸映得如同厉鬼。他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剧毒的侵蚀,豆大的冷汗混着血水从鬓角滚落,独眼中燃烧的怒火却丝毫未减,死死盯着破洞外那片翻滚着尘埃的黑暗。
月娘强撑着身体,翠绿的长发失去了几分光泽,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一抹刺眼的翠绿血痕。她纤细冰凉的手紧紧按在沈青山剧烈起伏的胸口,残存的木灵之力化作丝丝缕缕柔和的翠绿光晕,艰难地渗入沈青山体内,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那些试图顺着血脉疯狂蔓延的蚀骨剧毒,延缓着毒性的爆发。但她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对抗那九幽邪毒与蚀魂草混合的阴损力量,消耗巨大。
“青山…撑住…”月娘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心痛,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红玉小小的身体跪坐在月娘身边,白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看着沈青山后背狰狞的伤口和青黑的脸色,看着月娘嘴角的血痕,一股巨大的后怕和汹涌的愤怒冲垮了她的心防。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沾染了尘土和药汁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本源透支昏睡,没能及时察觉千刃的异动…如果不是她冲进来迟了一步…
自责和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她猛地抬起泪眼,看向墙角那滩打翻的药汤!深褐色的药汁混合着碎裂的陶片和泥土,几片边缘带着锯齿、叶脉暗红的墨黑色叶片(蚀魂草)浸泡其中,散发出幽幽的甜腥死气。
“是它!就是它!”红玉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尖利地响起,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那滩污秽的药渍扑了过去!
“红玉!别碰!”月娘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因全力压制沈青山体内剧毒而动弹不得。
红玉充耳不闻!她扑到那滩药渍前,没有丝毫犹豫,伸出纤细的手指,直接蘸起一小块混合着药汁、泥土和墨黑叶片的污秽之物!指尖传来的触感粘腻冰凉,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甜腥死气瞬间冲入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不管不顾!在沈青山、月娘惊愕的目光中,在空气中残留的毒雾里,她竟将蘸着污秽药泥的手指,猛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唔!”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草药苦涩和致命甜腻的恶心味道瞬间充斥口腔,直冲脑门!红玉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强烈的呕吐感让她身体剧烈痉挛!但她死死咬着牙关,翠绿的眼眸深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专注光芒!她调动起体内仅存的那一丝微弱的、与灵植万物沟通的本源感应,疯狂地分析着舌尖传来的每一丝细微的毒素信息!
这不是尝!这是以身为媒,以命相搏的“辨毒”!
嗡!
在她强行咽下那口混合着剧毒药泥的瞬间,一股冰冷阴邪、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毒素,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向她脆弱的心脉!她的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灰,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
“红玉——!!!”月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瞬!
红玉识海深处,那因透支而沉寂的灵植感应,在这股致命毒素的极端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燃!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对草木毒素最本能的解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精准,瞬间反馈!
同时,远在沈家村祠堂,一直通过族谱紧密关注此处的沈渊,鬓角处一缕新添的霜白发丝无风自动!他识海中的鸿蒙族谱金光流转,“洞察之眼”的功能被催发到极致!
【洞察触发!毒素解析!】
【目标毒素:复合型神魂侵蚀毒素!】
【主要成分:蚀魂草(墨叶锯齿,叶脉暗红,汁液甜腥,侵蚀神魂,初期症状类似风寒心神损耗)】
【混合成分:腐心藤(汁液无色无味,遇蚀魂草汁催化,毒性倍增,直蚀心脉,三息毙命!残留气息微弱,需特殊木系本源或高阶洞察方可辨!】
【解毒关键:需以百年以上玉髓芝为主药,辅以晨曦清露、无根灵水,配合精纯木灵本源引导驱毒…】
冰冷而详尽的信息流,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涌入红玉因剧痛和辨毒而混乱的脑海!代价是她鼻腔中缓缓淌下两道温热的鲜血!
“呃啊!”红玉猛地仰头,发出一声痛苦与明悟交织的嘶鸣!她沾满污秽的小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青灰色的脸上却爆发出一种洞悉真相的锐利光芒!
“是…是蚀魂草!”她喘息着,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但…不止!里面…里面混了‘腐心藤’汁!无色…无味!遇蚀魂草…毒力翻倍!直…直攻心脉!三息…三息毙命!!”她猛地指向地上那滩药渍中毫不起眼的、几乎与泥土混为一体的几滴无色痕迹!
“腐心藤?!”月娘瞳孔骤缩!作为木灵体,她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阴毒!若非红玉拼死辨毒点破,她一旦喝下,哪怕有木灵本源护体,在毫无防备下遭遇这混合剧毒,也必定心脉重创,神仙难救!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嗬…嗬嗬…”破洞外的烟尘中,传来沈千刃微弱却充满怨毒和惊愕的喘息。他似乎没料到,自己精心布置、以为万无一失的绝杀之毒,竟被一个本源透支的白发丫头用如此惨烈的方式当场戳破!
“畜牲——!!!”
沈青山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这咆哮牵动了他后背的毒伤,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心中的怒火早已焚尽了一切痛楚!他独眼赤红,猛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不顾嵌入后背的剧毒碎骨带来的撕裂痛楚,狠狠抓住一块边缘最为锐利、沾染着自己黑血和墨绿毒脓的漆黑鳞片碎片!
嗤啦!
伴随着皮肉撕裂的瘆人声响,他硬生生将那块沾着自己血肉的毒鳞从后背拔了出来!鲜血和毒脓瞬间喷涌!
“呃!”沈青山痛得浑身一颤,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着牙,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锁定烟尘中那个模糊的、蜷缩的身影!
“证据?!老子给你证据!!!”
他嘶吼着,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将手中那块沾着自己血肉、兀自滴淌着墨绿毒液的狰狞鳞片,如同投掷复仇的标枪,狠狠砸向烟尘中的沈千刃!
砰!
“啊——!”一声短促的惨嚎响起!
那块饱含沈青山愤怒、痛苦和剧毒的鳞片,精准无比地砸在沈千刃血肉模糊的脸上!锋利的边缘瞬间在他本就毁容的脸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墨绿的毒液混合着沈青山的鲜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糊了他一脸!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狗杂种!还有什么话说?!”沈青山喘着粗气,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滔天的杀意!他后背伤口鲜血狂涌,身体摇摇欲坠,却被月娘死死扶住。
烟尘缓缓沉降,露出墙角沈千刃凄惨无比的模样。
他瘫在墙壁破洞的废墟里,左臂齐肘以下连同手掌被炸得粉碎,断口处焦黑一片,流淌着墨绿脓血。右臂扭曲变形,覆盖的黑鳞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碎裂的骨茬。半边脸被沈青山砸来的毒鳞划开,皮肉翻卷,毒液正在侵蚀,深可见骨。胸口更是塌陷下去,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只有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睛,还在死死瞪着静室内的众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铁卫的脚步声如同沉重的鼓点,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这间一片狼藉的静室。当先冲入的是沈凌霄,少年剑修周身紫电雷纹隐现,剑气含而不露,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屋内惨状,当看到沈青山后背的伤口和青黑的脸色,看到月娘嘴角的血痕,看到红玉白发染血、小脸青灰的凄惨模样时,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拿下!”沈凌霄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寒冰,没有任何温度。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墙角如同烂泥般的沈千刃。
两名身材魁梧、气息沉凝如山的沈家铁卫,如同铁塔般踏入。他们身着沈氏特制的玄铁重甲,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之声,脸上覆盖着冰冷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两根粗如儿臂、闪烁着冰冷幽光的暗沉锁链——禁灵锁!
锁链并非凡铁,而是沈氏商行耗费巨资、由沈渊通过系统“优化”残缺炼器图谱后,由家族供养的炼器师以深海沉铁混合少量缴获自黑煞宗修士的“禁灵石”粉末打造而成!专为禁锢身怀异力或真气深厚的重犯所备!
两名铁卫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向瘫在废墟中的沈千刃。沉重的脚步声如同丧钟敲响。
沈千刃似乎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挣扎,完好的左手手指微微抽搐,试图凝聚体内最后一点残存的毒力。
“哼!”沈凌霄冷哼一声,并指如剑,隔空朝着沈千刃身上几处要害穴位疾点!
嗤!嗤!嗤!
数道凝练如实质的紫色雷光剑气破空而出,精准无比地刺入沈千刃的肩井、气海、丹田等关键节点!剑气入体,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电蛇,在他残破的经脉中疯狂流窜、切割、封堵!
“呃啊啊啊——!!!”沈千刃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扔上岸的鱼般剧烈抽搐!他体内残存的那点微弱毒力和异化能量,被这凌厉霸道的紫雷剑气瞬间绞得粉碎!连带着他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被彻底剥夺!他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软下去,只剩下喉咙里痛苦的嗬嗬声。
两名铁卫面无表情,动作迅捷如电。一人猛地揪住沈千刃那头沾满血污和尘土的乱发,粗暴地将他的上半身提起。另一人则举起手中那根闪烁着幽冷禁灵光芒的沉重锁链。
锁链的一端,赫然是一个带着狰狞倒刺、寒光闪闪的锋利弯钩!
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撕裂声响起!
那锋利的禁灵弯钩,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刺穿了沈千刃右侧肩胛骨下方的皮肉!钩尖从后背透出,倒刺死死卡在骨缝之中!
“啊——!!!”沈千刃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虾米,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嚎,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又瞬间被无边的痛苦淹没!
但这仅仅是开始!
噗嗤——!!!
另一根同样狰狞的禁灵锁链弯钩,带着铁卫毫无感情的巨力,狠狠贯入了沈千刃左侧的肩胛骨下方!
双钩贯体!锁链绷直!
沈千刃的身体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悬空吊起了一瞬,随即又重重落下,如同一条被双钩贯穿的死鱼!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前后四个血洞中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废墟和铁卫冰冷的玄铁战靴!
两名铁卫面无表情,如同拖拽一头待宰的牲畜,抓住锁链后端,迈开沉重的步伐,转身就朝门外拖去!
哗啦——哗啦——!
沉重的禁灵锁链摩擦着地面的碎石和木屑,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弯钩深深嵌在骨肉之中,随着拖拽,不断撕裂着伤口,在地上留下两道刺目惊心、蜿蜒扭曲的暗红色血痕,如同两条垂死挣扎的血蛇。
沈千刃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颠簸,剧痛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破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喘息。他残破的身体在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血路,从静室破洞,一直延伸向门外冰冷的石板路,最终消失在众人冰冷的视线中,只留下那令人心悸的锁链拖拽声和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押入黑风崖底,九号绝灵地牢!”沈凌霄冰冷的声音在静室内回荡,如同最后的审判。
沈青山看着地上那两道刺目的血痕,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寒和滔天的恨意。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带着浓重的青黑色。
“印…拿来…”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朝着旁边一名铁卫伸出手。
铁卫立刻恭敬地双手捧上那枚跌落在地、沾染了尘土和血污的玄铁家主印。印玺冰冷沉重,断指熔铸的独特纹路在血污下依旧透着森然寒意。
沈青山用染血的左手紧紧握住玄铁印,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挣扎着,在月娘的搀扶下,强撑着站直了身体,独眼死死盯着门外血痕消失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正被拖向深渊的孽畜。
“扶我…去地牢入口…”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叛族弑亲…当受族印烙刑!”
黑风崖底,地牢入口。
这里深入山腹,终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浓重的霉味混合着铁锈和淡淡的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巨大的玄铁牢门如同巨兽的口器,镶嵌在陡峭的崖壁上,上面铭刻着粗犷而古老的镇邪符文,在昏暗的长明灯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哗啦…哗啦…
沉重的锁链拖拽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甬道中回荡,如同索命的丧钟。
两名铁卫如同拖拽死狗般,将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沈千刃拖到了巨大的玄铁牢门前。沈千刃如同破败的麻袋,瘫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身下是蜿蜒的血泊。双肩琵琶骨被禁灵钩贯穿,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他仅存的意识被无边的剧痛淹没,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
沈青山在月娘和两名铁卫的搀扶下,也来到了这里。他脸色青黑,后背的伤口简单包扎后依旧渗出黑血,气息虚弱,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独眼中燃烧的怒火如同实质。他左手紧紧握着那枚冰冷的玄铁断指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沈凌霄按剑而立,站在稍远处,脸色冰冷,周身剑气隐而不发,如同守护的磐石。红玉被一名女性族人抱着,白发垂落,小脸青灰,气息微弱,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但身体却时不时因残留的毒素和恐惧而轻微抽搐。
“弄醒他。”沈青山的声音沙哑冰冷,如同寒铁摩擦。
一名铁卫上前,毫不留情地一脚狠狠踹在沈千刃腹部的伤口上!
“噗——!”沈千刃身体猛地弓起,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绿色污血,剧痛让他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意识被强行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而绝望地看向眼前的人影。
沈青山在月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沈千刃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如同烂泥般瘫在血泊中的背叛者。玄铁牢门上的镇邪符文幽光闪烁,映着他青黑而冰冷的面容,如同执掌生死的判官。
“沈千刃。”沈青山的声音不大,却在阴冷的地牢入口清晰回荡,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沉重,“伪灵根之身,得家族收容,赐予衣食,授以技艺。然尔不思报效,反生怨怼,勾结外敌,盗取秘术,培育邪毒,更于光天化日之下,假意送药,实则以蚀魂草、腐心藤混合剧毒谋害主母月娘!事败之后,不思悔改,竟妄图以九幽邪符自爆,拖累全族!”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冰冷一分,如同重锤砸在沈千刃的心上,也砸在周围所有沈氏族人的心上!
“此等行径,丧心病狂,人神共愤!已犯我沈氏族规第一条:叛族!第三条:弑亲!第四条:勾结外魔!罪无可赦!”沈青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日,以沈氏家主之名,行族规烙印之刑!刻尔之罪于身!受万世唾弃!”
话音落下,沈青山猛地举起左手紧握的玄铁断指印!印玺底部,那独特的、融合了断指印记与沈氏族徽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活了过来!
“不…不要…大哥…饶命…饶…”沈千刃眼中终于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他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铁卫死死踩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
沈青山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刻骨的恨意和族规的冰冷。他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那份滔天的愤怒,将手中冰冷沉重的玄铁印,朝着沈千刃那布满血污和怨毒的额头,狠狠烙下!
滋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焦糊声瞬间响起!一股刺鼻的青烟腾起!
“啊啊啊啊啊——!!!”沈千刃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般疯狂弹动、抽搐!剧痛让他眼球暴突,几乎要跳出眼眶!
玄铁印的底部纹路,在巨大的压力和沈青山注入的恨意下,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了沈千刃的额骨之上!一个扭曲、狰狞、边缘焦黑翻卷的“叛”字,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恶臭,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深可见骨!
烙印完成的瞬间,沈青山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晃,被月娘死死扶住。他大口喘息着,看着地上翻滚惨嚎、额头上冒着青烟、刻着耻辱“叛”字的沈千刃,独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快意,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伤痛取代。
“丢进去!”沈凌霄冰冷的声音响起。
两名铁卫如同拖拽真正的垃圾,抓住穿透沈千刃琵琶骨的禁灵锁链,将他拖向那扇缓缓开启、如同深渊巨口的玄铁牢门。沈千刃的惨嚎声和锁链拖拽声,逐渐消失在门后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轰隆——!!!
沉重的玄铁牢门缓缓闭合,巨大的声响在崖底回荡,如同最后的丧钟。
祠堂内。
沈渊盘膝而坐,鬓角处,两缕新生的霜白在烛光下刺眼夺目。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金光流转,仿佛穿透了空间,清晰地“看”到了地牢入口发生的一切,看到了那耻辱的烙印,看到了玄铁牢门的闭合。
他心念微动,意识沉入识海族谱。
“绝灵阵,启。”
随着他无声的指令,族谱虚影上流淌的金色气运光流分出一缕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能量,跨越空间,瞬间注入黑风崖底那座刚刚关闭的九号地牢之中!
嗡!
地牢深处,墙壁、地面、天花板上那些原本沉寂的、由缴获自黑煞宗的禁灵石粉末混合深海沉铁铸造的粗大锁链和符纹,瞬间亮起幽冷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强大的隔绝之力轰然爆发,彻底封死了整个地牢空间!
灵气断绝!声音隔绝!光线吞噬!一切感知被屏蔽!
这座地牢,彻底化为凡俗界最绝望的绝灵死寂之狱!这是比死亡更漫长的折磨!
做完这一切,沈渊鬓角似乎又苍白了一丝。他缓缓闭上双眼,气息重新沉凝如渊。凡仙盟的基石,需要用背叛者的血与魂来浇筑。
黑风崖底,九号绝灵地牢。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沈千刃如同烂泥般瘫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身下是他自己尚未凝固的粘稠血液。双肩琵琶骨被禁灵钩贯穿的剧痛,额头皮肉焦糊、深可见骨的烙印之痛,以及体内被紫雷剑气绞碎经脉、被族运反噬、被剧毒侵蚀带来的无边痛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持续不断地凌迟着他的神经。
“嗬…嗬…”他破碎的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意识在剧痛的深渊中浮沉,时而清醒地承受着每一丝折磨,时而又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这绝对的死寂和黑暗里,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那深入骨髓、永无止境的痛苦。
“沈…家…”一个破碎的、充满极致怨毒的意念,如同毒虫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滋生。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伪灵根…废物…弃子…烙印…绝狱…
不甘!怨恨!毁灭!这些黑暗的情绪如同墨汁,浸染着他残破的灵魂。
就在这无边的怨毒和绝望即将吞噬他最后一丝理智时,他那只完好的、仅存的左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腹部一处被爆炸撕裂、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
指尖触碰到了伤口深处,一块坚硬、冰冷、似乎不属于他身体的异物。
剧痛刺激着他。
他颤抖着,用尽残存的力气,将染血的指尖狠狠刺入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
“呃啊…”痛苦的闷哼在死寂的地牢中微不可闻。
他摸索着,抠挖着,不顾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要挖出自己的心脏!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嵌入血肉深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冰冷滑腻的硬物!触感…像是一块骨头?一块刻着某种诡异纹路的骨头碎片?
他猛地将其抠了出来!
就在这块染血的、不知何时嵌入他体内的诡异骨片脱离血肉的瞬间——
嗡!!!
骨片之上,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九幽冥河般冰冷邪异气息的猩红血纹,骤然亮起!血光如同活物般流淌,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仿佛三轮血月重叠的诡异图腾!
几乎同时!
沈家村,灵田边临时搭建的草庐内。
昏迷中的红玉,躺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床榻上,白发如雪铺散。她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在月娘持续输入的木灵本源温养下,青灰之色已褪去不少。
突然!
沉睡中的红玉,身体猛地一颤!她那搭在床边、纤细的指尖,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般,无意识地剧烈勾动起来!动作僵硬而诡异,仿佛在虚空中抓挠着什么,又仿佛在描绘某个古老而邪异的图案!
守护在旁的月娘立刻察觉,翠绿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清晰地感应到,红玉指尖勾动的轨迹,竟隐隐与黑风崖底那座被暂时封印的血月祭坛上的九幽图腾…产生了某种遥远而诡异的共鸣!
而此刻,远在崖底祭坛处,那被翠绿藤蔓光膜死死封印的细微裂缝深处,一丝极其隐晦、却冰冷到极致的猩红血光,如同沉睡巨兽睁开的眼睛,悄然闪烁了一下。
凡仙盟的阴影之下,九幽的低语,从未真正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