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祖祠,香火缭绕,气氛庄严肃穆。
与荒漠营地远隔千山万水,但老祖宗沈渊的谕令却如同惊雷,在此地炸响,并迅速转化为雷霆行动。
留守家族的以传功长老沈千岳为首的核心层,在结束与探索队的通讯后,立刻齐聚祖祠。每个人脸上都混合着激动、震撼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祖宗法旨已明!”沈千岳目光扫过在场所有长老、执事,声音沉凝有力,“凡尘筑基已毕,仙路当开!我沈家千秋大业,在此一举!凡脉留守,乃根基所在;仙脉远征,乃腾飞之翼!二者并立,缺一不可!”
“然,仙脉飞升,非一蹴而就。需海量资源支撑,需稳定后方保障,需绝无后顾之忧!老祖宗有言:‘凡尘当断则断’!此非无情,乃大义!乃为家族万世计!”
“即刻起,依老祖宗谕令,行三件大事!”
“第一,立族规铁碑,定万世不移之根基!”
“第二,收拢一切资源,凡俗产业,尽数整合,优先供给仙脉及备战!”
“第三,肃清内部,震慑外敌,凡有异心、阻碍大计者,无论亲疏,无论来历,皆以族规铁律论处,绝不姑息!”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沈家这个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决绝,开始高速运转。
第一件事:立碑
祖祠前的广场被清空。数十名身强体健、修炼《磐石功》有所成的家族护卫,吭哧吭哧地抬来一块高达三丈、宽一丈、厚达半丈的巨型玄铁矿石。此矿乃沈家掌控三国后,从一处极深矿脉中发掘,质地极硬,蕴含微薄金铁之气,沉重无比。
最好的铁匠宗师亲自掌锤,以沈渊早年优化过的《百锻精金法》,辅以修士的真火灼烧,日夜不停地锻打、塑形。
沈红玉不顾自身白发又添几缕、气息微喘,亲自沟通周边古木,汇聚草木生机灵气,滋养铁匠宗师们疲惫的身躯,保证他们能持续输出。
沈青山虽远在荒漠,但其妻月娘(木灵体初成)则坐镇后方商行总舵,调动庞大的人力物力,将无数珍稀的辅助材料——从三国皇室秘库中“征调”来的百年寒潭水、从深山大泽收购来的异兽血液、以及家族库藏的部分低阶灵材——源源不断送入祖祠广场。
七日不眠不休的锻打,巨型玄铁矿石杂质尽去,化作一块黝黑发亮、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碑雏形。
最关键的时刻到来。
沈千岳沐浴更衣,手持沈渊早年所用、后赐予家族的一柄古朴法剑,立于碑前。所有留守的沈家子弟,无论嫡系旁系,无论修为高低,甚至包括那些表现出绝对忠诚、并入沈家体系的客卿、附庸,皆肃立广场四周,鸦雀无声。
沈千岳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筑基初期的修为提升至巅峰,引动一丝微薄的家族气运加持己身。他挥动法剑,并非用剑锋,而是以剑尖凝聚真气与精神,在那坚愈精钢的玄铁碑面上,开始刻字!
每一笔,每一划,都重若千钧,蕴含着沈家的意志、老祖宗的威严,以及他对族规的深刻理解!
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第一道铁律:“不跪仙!”——笔画铿锵,剑意冲霄,透着一股宁折不弯、自强不息的傲骨!仿佛在向天地宣告,沈家子弟,只敬祖宗,只尊道理,不惧强权,不媚仙神!
第二道铁律:“不凌弱!”——笔势转为沉稳厚重,蕴含着秩序与仁德。彰显沈家纵然崛起,亦不行霸道,持身以正,庇护弱小,此乃家族立身之本,亦是老祖宗一直强调的“内修仁德”!
第三道铁律:“不绝路!”——笔画陡然变得圆融而留有一线生机,暗合天道盈缺。既是告诫族人做事留有余地,莫要赶尽杀绝,结下死仇;亦是表明沈家自身于绝境中奋起,亦不愿让他人陷入彻底绝望,蕴含着一丝大道慈悲之意。
三行大字,深入碑体,铁画银钩,蕴含神意!即便是不识字的凡人,看到这三个字,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神力量!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玄铁碑猛地一震!
嗡!
碑文之上,骤然亮起赤红、土黄、青绿三色光芒,分别对应三道铁律的精神内核,交相辉映,冲起数丈之高!整个祖祠广场都被这股磅礴而庄严的气息所笼罩!
所有在场的沈家子弟,在这一刻,都感到血脉微微发热,心神受到洗礼,对这三道铁律的认同感、归属感、敬畏感达到了顶点!甚至一些外围成员和客卿,也深受震撼,不自觉地将腰杆挺得更直。
此碑立于此,便如定海神针,奠定了沈家凡脉的精神根基!
“凡我沈氏子弟,见此碑如见老祖宗!触犯铁律者,犹如此石!”
沈千岳声如洪钟,反手一剑,将旁边一块用来试锤的千斤花岗岩劈得粉碎!
“谨遵族规!万世不移!”广场上,所有沈家子弟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第二件事:收权
立碑只是精神宣誓,真正的铁腕体现在资源收拢上。
月娘坐镇的沈氏商行总舵,成为了风暴中心。一道道盖有沈青山离去前留下的玄铁家主印(融有其断指)和沈千岳代家主印的命令,如同雪片般发往三国各地以及凡仙盟下属的所有势力。
“即日起,凡仙盟境内,所有矿山、药田、林场、水路驿道,皆由沈氏商行统一调度管制,原主可保留三成收益,其余七成按战时条例征用,以贡献点结算,战后凭贡献点优先兑换修行资源或产业份额!”
“三国皇室及各郡府库藏,开放清查,所有灵石、稀有金属、百年以上药材、古籍孤本,登记造册,暂由凡仙盟统一保管分配!”
“凡仙盟境内,所有散修、武林门派,需重新登记造册,接受盟内调度。炼气期修士,需定期完成盟内指派任务,换取居住修炼权限及资源。违令者,视为与沈家为敌!”
命令一出,天下哗然!
虽然沈家早已实际掌控三国,但如此赤裸裸、高强度地收拢一切资源,还是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和反弹。
尤其是三国皇室和一些老牌武林世家、地方豪强,他们原本还保留着不少自主权和私藏,此刻感觉如同被剜肉剔骨一般。
旧周国(已被沈家掌控,扶植傀儡皇室)的一位亲王,自持身份,以为法不责众,联合了几家同样心怀不满的豪强,将一座刚刚发现的小型灵石矿脉隐瞒不报,试图私下开采瓜分。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沈家庞大的商业网络和影卫的监控之下。甚至不需要影卫出动,仅仅是通过商行账目、物资流动的细微异常,月娘凭借沈青山亲传的商道奇谋和木灵体带来的敏锐感知,就精准地推算出了他们的勾当和矿脉大致位置。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请动坐镇家族的两位炼气后期客卿长老(赵拓离去前引荐的散修好友),率领一队如狼似虎、装备了破罡弩和蚀灵散的沈家狼卫,连夜奔袭千里。
没有警告,没有谈判。
直接破门而入,人赃并获!
那位亲王还在他的密室里对着灵石原矿做着美梦,就被冰冷的弩箭指住了头颅。同谋的豪强家主被当场格杀三人,余者尽数废去武功,投入大牢。
月娘亲自赶到现场,当着所有被“请”来的、战战兢兢的旧周国贵族和豪强代表的面,面无表情地宣布:
“老祖宗仙谕:凡尘当断则断!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此等蠹虫,窃家族之基,阻仙路之行,罪无可赦!”
“亲王爵位剥夺,一脉尽数贬为庶民,家产抄没,充入盟库!同谋者,首恶已诛,家族产业罚没五成,子弟三代内不得领取盟内任务资源!”
“再有阳奉阴违、藏私阻扰者,无论何人,无论此前有何功勋,皆以此为例,定斩不饶!”
冰冷的话语,配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狼卫们凶悍的目光,彻底击溃了那些还心存侥幸者的心理防线。
他们终于明白,沈家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为了那通天仙路,任何阻碍都将被无情碾碎!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原本还有些拖沓、观望的各方势力,瞬间变得无比高效配合起来。资源如同百川归海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沈家祖地和新设立的几个大型物资中转站汇聚。
第三件事:肃清
资源收拢的过程,本身也是一次对内部忠诚度和外部窥探者的筛查。
沈家崛起太快,吸纳的人员庞杂,难免有心怀叵测、或者与外界势力有勾结者。平日或许潜伏,但在如此高强度的资源调动和管控下,很容易露出马脚。
影卫的力量被发挥到极致。同时,沈千岳请动了那位与沈家绑定极深、修为已达筑基中期巅峰的客卿长老——赵拓的师叔,一位精于阵法与追踪的“璇玑老人”,亲自坐镇,构建了一套简易的监测法阵,监察重要物资节点的能量流动和人员往来。
果然,揪出了几条大鱼。
一个负责押运一批珍贵药材的沈家外姓执事,被查出与境外一个修真小家族有勾结,试图在半路调包货物。
一个混入沈氏钱庄,凭借出色能力做到中层管理的散修,实则是黑煞宗早已埋下的暗子,试图窃取沈家资金流动和资源储备情报。
甚至还有一个沈家的远房表亲,仗着一点微薄血脉关系,在负责登记物资时大肆收受贿赂,为他人打掩护。
如何处理这些人,成为了考验沈家执行族规决心的试金石。
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依据新立的族规铁律,叛族、资敌者,杀无赦!贪污腐败、损害家族利益者,视情节轻重,或废去修为,或终生劳役,或驱逐出境,永不录用!
祖祠广场前,接连数日,血光不断。
沈千岳亲自监刑,面色冷硬如铁。无论求饶、攀扯、还是搬出往日情分,都无法动摇分毫。
“老祖宗与先锋族人,正在前线浴血搏杀,为家族挣那通天之路!尔等却于后方挖家族墙角,行此龌龊之事!有何面目见沈家列祖列宗?有何资格称沈家子弟?”
“今日以尔等之血,祭我族规铁碑!警醒后人!”
冷酷的清洗,带来的是内部的空前凝聚和高效。所有冗余的环节被砍掉,所有不安定的因素被剔除。整个沈家凡脉,如同一台抹掉了锈迹、拧紧了螺丝的战车,开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海量的普通粮食、布匹、金银被有序地分散储存,或用于维持凡俗稳定。
而所有的修行资源——灵石、灵草、矿石、乃至那些收缴来的功法秘籍(无论完整残缺),则被分门别类,精心打包,通过重重护卫,源源不断地运往荒漠方向的一个秘密坐标点。那是沈千岳与沈青山通过那次短暂通讯约定的物资中转地,将由探索队派出的精锐小队接应。
在这个过程中,那枚【鸿蒙监察令】玉佩也被沈千岳郑重请出,供奉于祖祠深处,由璇玑老人布置阵法守护。虽无法主动使用,但其存在本身,就仿佛一尊守护神,让一些试图以阴邪手段窥探沈家祖地的宵小之辈(如某个被收买的邪修),莫名感到心悸胆寒,不敢深入。
时间一天天过去。
荒漠营地那边,在沈凌霄的带领下,小五行隐匿阵已然布成,营地踪迹被大大隐藏,期间虽有两波黑煞宗的低阶探子循着大概方位摸来,均被轻易灭杀,未能传出任何消息。家族支援的第一批珍贵物资(主要以丹药和灵石为主)也由沈青石亲自带队,冒险接应成功,极大缓解了探索队的补给压力。
沈家祖地,资源汇聚的速度开始放缓,意味着收拢工作已近尾声。
这一日,沈千岳站在那高耸的族规铁碑之下,望着广场上堆积如山、正在做最后清点封装的各种资源箱笼,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当这些资源大部分被送走,当仙脉子弟集结完毕,便是老祖宗亲自出手,开启通道,送仙脉远征之时。
而凡脉,将留守这片他们崛起的土地,守着这铁碑,守着家族的根,等待或许遥远,但必将到来的重逢。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冰凉的碑身,感受着那三个大字中蕴含的精神力量。
“不跪仙,不凌弱,不绝路…”他喃喃自语,目光愈发坚定,“老祖宗,千岳定守好这家,等您和孩子们…载誉而归!”
天空之中,万里无云,阳光炽烈。
仿佛预示着,一场伟大的远征,即将在不久之后,冲破凡尘的束缚,驶向未知的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