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的手刚碰到铁盒，指尖就麻了一下，像是被静电咬了一口。他缩回手，那层蓝光却顺着桌面爬上来，贴着他的手腕缠了一圈，跟终端的信号撞在一起，嗡地一声炸开。
地板抖了三下。
裂痕从桌脚往外爬，像蜘蛛网一样铺到墙根。空气里浮出几道波纹，歪歪扭扭的，看得人眼晕。他低头一看，终端屏幕闪得厉害，红字一个接一个蹦出来：“高维能量注入……局部时空结构不稳定！生命值剩余5%。”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双胞胎，转身就往墙角退。两个孩子还在睡，小脸一红一白地交替着，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扫过。
“豁免权启动？”系统弹出个红框，“需唯一穿越者权限认证。”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刚要碰上去，地面又是一震。中院上空裂开一道口子，黑得不像是夜，倒像是布被撕破了，露出后面没有光的地方。一圈圈齿轮虚影在里面转，指针倒着走，咔哒咔哒响。
“这玩意儿是总工那晚按下去的按钮？”他心里一沉。
裂缝边缘开始冒金属光，一条手臂模样的东西探出来，关节一节一节地伸展，直奔他怀里来。
他往后一靠，背抵着墙，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来。两个孩子突然同时睁眼，哇地哭出声。他拍着他们的小背，嘴上低声哄着：“没事啊，爸爸在呢，吓不到你们。”
话音没落，门被踹开。
陈建国冲进来，胸口衣服破了个口子，血已经浸到前襟。他手里攥着自己的终端手表，脸色发青，可脚步一点没停。
“别选！”他吼了一声，“权限不够，你一确认就死！”
赵建国抬头：“那你来干嘛？送命？”
“咱俩系统同源。”陈建国几步扑到跟前，把表摘下来就往赵建国终端上贴，“当初签到时间差不到三秒，数据流能并联。现在拼一把，把你的豁免权顶上去！”
两块终端撞在一起，蓝光轰地炸开，像水波一样扫过院子。空中那条机械臂猛地一顿，悬在半空不动了。
赵建国只觉得脑子一涨，像是有人拿冰锥往太阳穴里扎。他咬牙撑住，视线模糊了一瞬，又勉强看清。
“怎么样？”他问。
“暂时稳住了。”陈建国喘着粗气，手抖得厉害，“但撑不了多久，系统在互相啃……我的数据在漏。”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终端，数字飞快往下掉：87%、76%、61%……
“你还剩多少？”赵建国问。
“不重要。”陈建国咧了下嘴，算是在笑，“重要的是你还能动。”
话音刚落，裂缝里又伸出十几条机械臂，密密麻麻地悬在半空，全都对准了双胞胎。
“它们盯的是孩子。”赵建国嗓子发干。
“那就护住。”陈建国往前一步，挡在他前面，声音低下来，“你守他们，我守你。”
“你都快不行了还挡？”
“不行也得挡。”陈建国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过，活着的人教活着的人。我现在活着，就得做点活人事。”
赵建国没再说话，把双胞胎往怀里搂紧了些。孩子们哭得满脸通红，小手乱抓，一只奶瓶从襁褓里滚出来，落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
空中机械臂缓缓压下，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赵建国盯着最近的那条，估算距离。五米……四米……只要再近两步，他就扑上去，用身体卡住。
可他腿软得撑不住。
陈建国忽然抬手，把终端从接口上硬扯下来。蓝光一闪即灭，裂缝嗡鸣加剧，可那十几条机械臂的动作也乱了一瞬。
“干什么？！”赵建国吼。
“断开重连。”陈建国咬牙，额头青筋暴起，“制造一次系统震荡，让它们判断失误。”
他说完，又把表贴回去。
这一次，光不是蓝的，而是泛着暗红，像是烧到尽头的炭火。
赵建国感觉一股热流从终端窜进手臂，直冲脑门。他眼前一黑，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怀里孩子一抖，哭声更尖了。
“挺住！”陈建国伸手扶了他一把，“再撑十秒！”
十秒还没到，裂缝深处传来一阵金属刮擦声，像是齿轮卡进了沙子。最前面那条机械臂突然转向，狠狠砸向陈建国。
他没躲。
手臂撞上他肩膀，咔的一声，整个人被掀出去两米远，摔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滑了一段才停。
“哥！”赵建国喊了一声，想冲过去，可怀里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动不了。
陈建国趴在地上，手还死死抓着终端。他慢慢抬头，嘴角全是血，可眼睛还睁着。
“没……抓走。”他断断续续地说，“还在……你那儿。”
赵建国低头看怀里的孩子，他们都闭着眼，小脸皱成一团，可还在呼吸。
他抬头看向裂缝。
那些机械臂停在半空，像是在等什么指令。
他慢慢站直，背靠着墙，一只手护着孩子，另一只手握紧终端。
“来啊。”他低声说，“再近一点试试。”
裂缝微微颤动，一条机械臂缓缓抬起，指尖离他只有不到一米。
他屏住呼吸，手指扣在终端边缘，准备拼最后一把。
就在这时，陈建国突然撑着地爬起来，踉跄着往前冲。
他一把抱住最近那条机械臂的关节处，整个人吊在上面，像挂了块破布。
“跑不了……”他声音嘶哑，“也要拖住你！”
机械臂猛地发力，带着他往裂缝里拽。
赵建国冲上前，伸手去拉。
指尖刚碰到陈建国的衣角，整条手臂就被吞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