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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的斜坡,似乎没有尽头。黑暗,依旧是这里绝对的主宰,浓稠、冰冷,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能渗入骨髓的阴寒。空气,比之前的暗渠“清新”了些许,不再有那种令人作呕的、人工秽物的恶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蛮荒、混合了岩石、泥土、地下水、某种未知的、或许来自远古的、带着淡淡硫磺和金属气息的、复杂的、沉重的味道。这种味道,并不好闻,甚至,更添几分蛮荒与诡秘的压迫感。

脚下,不再是粘稠的污水,而是湿滑、坚硬、布满了碎岩和砂砾的、倾斜向上的崎岖坡道。碎石、砂砾,不时在脚下滑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绝对死寂的洞穴中,被无限放大,仿佛是黑暗中某种沉睡巨兽,被惊扰后发出的、不悦的咕哝。两侧的岩壁,也从之前人工开凿的、相对规整的条石,变成了粗糙、嶙峋、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石笋,以及大片大片颜色诡异、在幽暗光线下(如果那点微光也算光的话)闪烁着湿漉漉、如同苔藓或地衣般、暗绿、深紫、甚至是某种不祥的、如同脓血般的赭红色的、未知的菌类的、天然溶洞地貌。

韩青那粒朱红色的丹丸,似乎真的起了些作用。安陵容感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意,在她冻僵的四肢百骸中,艰难地流转,暂时驱散了些许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也让近乎枯竭的体力,恢复了一丝丝。但这丝暖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这地下的酷寒和沉重的负担所吹灭。她背着夏刈,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砂砾上,踉跄、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夏刈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但偶尔,会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声极其模糊的、意义不明的呻吟,仿佛在无边的噩梦中,痛苦地挣扎。他左肩的伤口,在韩青那霸道的解毒散(或者说,腐蚀散)敷过后,似乎不再有新的脓血渗出,但那焦黑干瘪、深可见骨的狰狞模样,依旧触目惊心,散发着一种沉寂的、死亡的气息。

韩青走在前面。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抓着岩壁上任何可以借力的凸起——一块湿滑的钟乳石,一道狭窄的岩缝,一片粗糙的、如同鳞片般的石壁。他的左臂,依旧软软地垂在身侧,那灰白色的解毒散,虽然暂时遏制了麻毒的扩散,但伤口本身的腐蚀、溃烂,以及失血带来的虚弱,并未缓解。他的步伐,比之前更加迟缓、滞涩,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身体也因为重心不稳,而微微摇晃。他右肩的伤口(被毒针所伤),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显然并未完全解毒,那紫黑色的、肿胀的色泽,依旧顽固地存在着,甚至,似乎有向脖颈方向蔓延的细微迹象。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嘴唇干裂乌紫,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的嘶声,仿佛肺叶里,也充满了冰冷的砂石。

但他没有停下。一次也没有。他只是死死地咬着牙,用那双在黑暗中、因为剧痛、虚弱和剧毒侵蚀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死死地、执拗地睁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暗,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和残存的、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意志,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和身后两个累赘,向着那渺茫的、未知的、所谓的“废弃矿坑”出口,拖拽上去。

“哗啦——!”

一声更加清晰的、碎石滚落的声响,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伴随着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和某种腐朽木头气息的气流,迎面扑来。韩青的脚步,猛地一顿。他侧耳倾听片刻,又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在前方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试探了一下。

“到了。”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小心脚下……是矿坑入口……有……废弃的木架和吊篮……朽了……”

矿坑入口?

安陵容的心,猛地一提。她艰难地抬起头,顺着韩青摸索的方向望去。前方的黑暗,似乎被撕开了一道更加庞大、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不规则的豁口。豁口边缘,是犬牙交错、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撕开的、黑色的岩壁。一股比溶洞中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和腐朽气息的、死寂的风,正从那个巨大的豁口中,幽幽地、不断地吹拂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呜咽。

韩青深吸一口气(尽管这让他肺部一阵刺痛),率先,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巨大的、黑暗的豁口,挪了过去。安陵容紧紧跟上。

豁口之内,是一个更加辽阔、空旷、黑暗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空间感的、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显然经过了人工的开凿。虽然同样黑暗,但能隐约感觉到,空间的高度和广度,都远超之前的溶洞通道。空气中,那股铁锈和腐朽木头的气息,更加浓烈。脚下,不再是天然的碎石坡道,而是铺着一层厚厚的、湿滑粘腻的、混合了煤灰、岩粉、以及某种黑色油污的、泥泞的地面。地面上,散落着巨大的、早已锈蚀不堪、断裂扭曲的铁轨,倾倒的、只剩下空架子的矿车,以及一堆堆、如同巨兽骨骸般、横七竖八、半埋在黑色淤泥中的、腐烂的坑木和坍塌的支撑架。

这里,就是韩青所说的“废弃矿坑”了。看规模,当年必定是个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所在。但如今,只剩下无边的死寂、黑暗,和这些被岁月、湿气、以及某种更深沉的、死亡的力量,所彻底侵蚀、吞噬的、工业文明的残骸。这里,与其说是矿坑,不如说是一座被埋藏在地下的、巨大的、工业的坟墓。

韩青辨明了方向,带着安陵容,沿着一条相对“平整”些(其实依旧是泥泞不堪、布满障碍)的、似乎曾经是主巷道的小路,朝着矿坑的更深处,缓缓走去。他的步伐,比在斜坡上时,更加艰难、迟缓。显然,这矿坑中恶劣的空气、沉重的湿气、以及无处不在的、可能引发毒气(比如瓦斯?)或塌方的危险,都在迅速地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体力和精力。他的喘息声,变得更加粗重、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祥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痰音。

“咳咳……咳……”韩青猛地停住脚步,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身体也因此而剧烈地颤抖、摇晃。他用手死死捂住嘴,但指缝间,依旧有暗红色的、带着泡沫的血沫,渗了出来,滴落在脚下黑色的淤泥中,瞬间消失不见。

是内伤?还是那麻毒,已经侵入了肺腑?!

安陵容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她看着韩青那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佝偻瘦小的背影,看着那滴落的、触目惊心的血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韩青……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没……没事……”韩青咳了好一阵,才勉强直起身,用那只完好的右手,胡乱地抹了抹嘴角的血沫,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偏执的平静,“走……继续走……出口……就在前面……不远了……”

他说着,再次迈开脚步,朝着前方的黑暗,挪去。但他的身形,明显比之前更加佝偻、摇晃,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安陵容咬着牙,背着夏刈,紧紧跟上。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韩青的背影,生怕一眨眼,那个引领着他们的、唯一的、微弱的光点,就会彻底熄灭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矿坑深处,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散落的工业残骸,湿冷的空气,和三人那沉重、痛苦、越来越微弱的喘息与脚步声。偶尔,能从极远处的、更加深邃的黑暗中,传来水滴落入深潭的、空洞悠远的回响,或者,是不知何处支撑木架,因为不堪重负,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吱呀”声,在这片死寂的工业坟墓中,更添几分阴森与不祥。

又走了一小段,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片更加开阔的区域。这里,似乎是当年矿工休息、或者堆放器材的场所。地面上,散落着更多、更加完整的废弃矿车、锈蚀的铁镐、甚至,还有几个半埋在淤泥中、早已辨不出本来面目的、破旧的木箱。而在这一片杂乱的开阔地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用粗大的、同样早已腐朽的坑木,粗糙搭建而成的、类似于简易窝棚或者神龛的、低矮、歪斜的木结构**。

韩青的目光,似乎在那歪斜的木结构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他那双因为剧毒和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近乎哀伤的光芒。但转瞬即逝。他没有任何停留,只是绕过了那个歪斜的木结构,继续朝着矿坑更深处、一个看起来像是当年矿道出口、但此刻已经被大量塌方的岩石和淤泥几乎完全堵塞的、黑黢黢的洞口方向,艰难地挪去。

“出口……被……塌方……堵了……”韩青喘息着,停下脚步,看着那被堵塞的洞口,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绝望的意味。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洞口旁边,那湿滑、陡峭、布满了塌方碎石和淤泥的、岩壁。

“从……上面……爬过去……塌方……不厚……后面……应该……有路……”他嘶哑地说着,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指向了岩壁上方,一个似乎可以攀爬、但极其危险的、狭窄的缝隙。

爬过去?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背着一个人,还要爬过这湿滑陡峭、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塌方的岩壁?!

安陵容看着那几乎垂直的、布满湿滑苔藓和松动碎石的岩壁,再看看韩青那摇摇欲坠、咳血不止的身体,和自己背上那毫无知觉、沉重如山的夏刈,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几乎要彻底破灭。

然而,韩青没有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他已经开始行动。他走到岩壁下,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抓住一块看起来相对牢固的、凸起的岩石,用尽全身的力气,试了试。岩石很湿滑,但似乎还算稳固。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安陵容一眼,那眼神,冰冷、决绝,仿佛在说:跟上,或者,死在这里。

然后,他不再看她,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和几乎失去知觉、却依旧被他强行驱使着、当做支撑点的、受伤的左臂(这动作显然牵动了剧毒的伤口,让他再次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一点一点地,开始朝着那湿滑陡峭的岩壁上方,艰难地、缓慢地攀爬。

他的动作,笨拙、滞涩,每向上挪动一寸,都仿佛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和意志。湿滑的苔藓,让他几次险些滑落。松动的碎石,在他脚下“哗啦啦”地滚落,掉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他受伤的左臂,因为用力,那紫黑色的肿胀,似乎又向上蔓延了一丝,脓血混合着黑色的淤泥,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地落下。他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拉破的风箱,在空旷的矿坑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回响。

但他,没有停下。只是死死地咬着牙,用那双在剧痛和虚弱中、却依旧燃烧着疯狂执念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

安陵容看着他那几乎是用生命在攀爬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知道,没有退路了。要么,跟着他爬上去,寻找那渺茫的生机。要么,留在这里,在这黑暗、冰冷、充满死亡气息的矿坑底部,等待着追兵的到来,或者,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彻底吞噬。

她最后看了一眼背上的夏刈,他依旧昏迷,脸色在绝对的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夏刈……我们再……赌一次……”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调整了一下背负的姿势,让夏刈的身体,更加稳固地贴在自己背上。接着,她走到岩壁下,学着韩青的样子,伸出冰冷、颤抖、早已被磨破、冻僵的双手,抓住了岩壁上相对不那么湿滑的一块凸起。

岩石冰冷刺骨,湿滑无比。她的手指,几乎使不上力气。背上的重量,让她每一次尝试抬起手臂,都异常艰难。但她咬着牙,死死地扣住岩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只脚,踏上了岩壁上一个极其狭窄、湿滑的落脚点。

“咯吱……”

脚下松动的碎石,发出一声不祥的轻响。她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失去平衡,向后栽倒!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死死地扣住岩石,指甲深深陷入了湿滑的苔藓和岩缝,才勉强稳住身形,但心脏,已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不能慌!不能倒!倒下去,就全完了!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的咸腥味,再次弥漫在口腔。她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尝试,抬起另一只脚,寻找下一个、稍微牢固一点的落脚点……

攀爬,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地狱酷刑。每向上一步,都是对体力、意志、和运气的极限考验。湿滑的岩壁,沉重的负担,冰冷刺骨的寒意,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将她拖入下方的深渊。她的手臂,早已麻木,只是靠着本能,死死地抓着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她的双腿,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每一次抬起,都重逾千斤。背上的夏刈,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带来一阵阵心惊肉跳的感觉。

上方的韩青,似乎已经爬到了塌方碎石堆的顶端,身影消失在了那片更加浓重的黑暗之后。下方,只有无尽的、令人眩晕的黑暗,和那仿佛永不停歇的、从地心深处吹上来的、阴冷潮湿的死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世纪。当安陵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指几乎要抠进岩石,终于,够到了塌方碎石堆顶端的边缘时,一只冰冷、颤抖、却异常有力的手,从上方黑暗中,猛地伸了下来,死死地抓住了她那只早已失去知觉、鲜血淋漓的手腕!

是韩青!他还活着!他爬过来了,而且,在等着她!

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顺着那只冰冷的手,传递了过来。安陵容精神一振,用尽最后的力气,借着韩青的拖拽,拼命地向上攀爬、挣扎!她的膝盖、手肘,在尖锐的碎石上摩擦、磕碰,传来一阵阵剧痛,但她浑然不觉,只是不顾一切地,向上、向上!

终于,她的上半身,越过了塌方碎石堆的边缘!韩青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拖着她,将她一点一点地,从边缘拖了上来,拖到了塌方碎石堆另一侧、一个相对平坦、干燥一些的、狭窄的岩石平台上。

安陵容一上来,便瘫软在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火烧,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背上的夏刈,也随着她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但她顾不上了,只是瘫在那里,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韩青也瘫坐在一边,背靠着湿冷的岩壁,胸膛剧烈起伏,咳得更加厉害,更多的暗红色血沫,从他指缝间涌出。他的左肩伤口,因为刚才的拖拽,似乎又崩裂了,脓血混合着黑色的污物,不断渗出,将他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灰色短打,染得更加污秽、骇人。他的脸色,在绝对的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在剧烈的咳嗽和喘息间隙,却依旧死死地、执拗地,睁着,望向平台前方,那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未知的矿道深处。

这里,似乎是塌方堵塞的矿道另一侧。空气,比下面似乎更加稀薄、沉闷,带着一种陈年的、灰尘的味道,但那股浓烈的铁锈和腐朽气息,却淡了许多。前方,是一条更加狭窄、低矮的矿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矿道的尽头,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不知通向何处。

“休……休息……一下……”韩青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从怀中,再次摸出那个小小的药囊,但这一次,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朱红色的丹丸,灰白色的解毒散,都已经用完了。他拿着空空的药囊,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近乎茫然的神色。但随即,他将空药囊紧紧攥在手中,闭上了眼睛,开始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极其缓慢、艰难地,按压自己胸前的几处穴位,试图平息那剧烈的咳嗽,也试图引导体内那几乎要溃散的、微弱的气息。

安陵容也挣扎着坐起身,顾不上自己浑身的疼痛和冰冷,连忙爬到夏刈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夏刈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似乎比在下面时,稍稍平稳了一点点。或许是那粒丹丸的药力,还在发挥着极其微弱的作用。他左肩的伤口,敷了那点解毒散后,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但那焦黑干瘪的模样,依旧如同死亡的烙印,触目惊心。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夏刈那冰冷、惨白、毫无生气的脸颊,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泪水里,除了绝望和恐惧,似乎,还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肯屈服的倔强。

他们活下来了。从暗渠的修罗场,爬过了这死亡矿坑的塌方绝壁。虽然伤痕累累,濒临绝境,但至少,此刻,他们还活着,在一起,在这片暂时(或许)安全的、黑暗的缝隙里,喘息。

然而,这喘息,能持续多久?

前方的矿道,通向哪里?真的是那个所谓的“山腹道观”吗?那里,是否真的有暂时的安全?还是另一个,更加凶险的陷阱?

身后的追兵,“鬼见愁”,那些地头蛇,他们会追上来吗?老关头……他还活着吗?如果他死了,那些追兵,会不会循着血迹和踪迹,找到这里?

还有韩青……他那严重的伤势和剧毒,还能撑多久?如果他也倒下了,她和夏刈,在这绝地之中,又该如何自处?

无数的疑问,如同这矿坑深处的阴风,冰冷地、无声地,萦绕在安陵容的心头。但此刻,她没有力气去思考,去恐惧。她只是紧紧地挨着夏刈,用自己残存的体温,试图温暖他冰冷僵硬的身体,也试图,从这短暂的、危险的喘息中,汲取最后一点点,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微弱的勇气。

黑暗,依旧无边。寂静,重新主宰了这片狭窄的平台。只有两人那沉重、痛苦、却依旧顽强的呼吸声,在这地心深处的绝地缝隙中,微弱地、却又异常清晰地回响着,仿佛在向这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与秘密的、黑暗的幽冥,宣告着他们卑微、却不肯熄灭的、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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