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凌霄眉心深处,那股沉寂的、源自万象石的清凉本源,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骤然苏醒!它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甘霖,又如同那定海神针般的力量,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混沌秩序感,瞬间涌入凌霄的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那狂暴冲撞的妖丹本源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抚平了暴戾的棱角!那股属于妖兽的凶戾怨念,更是在这纯粹的混沌气息面前,如同冰雪消融,被轻易净化、驱散!清凉气流引导着被驯服的妖丹本源,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融入奔腾的混沌气流之中,共同汇入丹田那如同微缩混沌之海的气海核心!
轰隆!
丹田气海如同投入了一颗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就处于锻骨境六层巅峰的混沌气流,在融合了这磅礴的妖丹本源后,瞬间暴涨!如同被注入了无穷动力的江河,凌霄能够感知到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疯狂冲击着通往第七层的无形壁垒!
咔嚓!咔嚓嚓!
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枷锁在体内寸寸崩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横、更加凝练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喷发,从丹田气海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欢鸣,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凌霄的五感瞬间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远处林间飞鸟振翅时羽毛摩擦的细微声响,脚下泥土中虫子爬行带起的微弱震动,甚至空气中微尘流动的轨迹……都无比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之中!
锻骨境七层!水到渠成!
“呼……”
凌霄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着一丝灼热,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白练。他缓缓收回手掌,看着掌心那颗已然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布满细微裂纹、随时可能消散的妖丹虚影,眼中精光湛然,喜悦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深刻的警醒。
“这妖兽本源……果然霸道凶戾,远非草木可比。”
他低声自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狂暴力量冲击经脉的刺痛感,以及风影狼临死前那股强烈的不甘怨念。
“若非万象石本源护持,方才凶险万分……这吞噬之道,稍有不慎,便是引火自焚。”
他心中对《万象炼身诀》的霸道与凶险,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他迅速将风影狼那具干瘪枯槁、如同风化了千百年的狼尸拖到远处一个天然的石缝中,用碎石泥土草草掩埋,彻底抹去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整理了一下沾染了血迹和尘土的破旧衣衫,将锈铁剑在泥土中蹭掉血迹,重新插回背后,辨明方向,朝着青阳城的方向,迈开大步。
身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中快速穿行,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在松软的腐殖层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随即又被山风吹散。
青阳城那斑驳厚重、爬满青苔的古老城门,终于在视野中清晰起来。城门洞开,两侧站着两个身着皮甲、手持长枪、神情带着几分慵懒和痞气的守城护卫。此刻,他们正拦着一个挑着沉重柴担、穿着满是补丁粗布衣的老汉。
“老东西,磨蹭什么?规矩不懂吗?进出城门,交钱!”
左边那个满脸横肉、眼带凶光的护卫,不耐烦地用长枪枪杆敲打着老汉的柴担,发出“梆梆”的闷响。
老汉被推搡得一个踉跄,柴担险些脱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惶恐和哀求,连连作揖:
“军爷!军爷行行好!老汉就是出城砍点柴火,换口饭吃……咱们青阳城的规矩,出城砍柴的苦哈哈是不用过路钱的啊……”
“规矩?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另一个三角眼的护卫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掏老汉那干瘪的、缝在里衣上的钱袋,
“少废话!没钱?把这担柴留下抵债也行!”
老汉死死护住钱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使不得啊军爷!小老儿家里面啥吃的都没啦,就指望着这点柴换米下锅了……”
凌霄的脚步在城门数丈外停了下来。换做三天前,他只会低着头,加快脚步,如同没看见一般匆匆进城。自身尚且如同蝼蚁,朝不保夕,哪有余力去管他人闲事?但此刻,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力量,一股难以言喻的底气,混合着对这世间不公的厌恶,在他胸中激荡。
“住手。”
两个字,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如同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城门洞内,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喧闹声戛然而止。两个护卫和那老汉都愕然地转过头。
当看清来人是谁时,两个护卫脸上的错愕瞬间被浓浓的轻蔑和不屑所取代。
“哟嗬!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家的大天才凌霄少爷啊?”
满脸横肉的护卫看清是凌霄,顿时嗤笑起来,阴阳怪气地拖长了调子,
“怎么着?三天没见,从黑风岭捡着宝贝了?底气这么足,敢管起你王爷爷的闲事了?”
他故意将“天才”二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三角眼护卫也抱着胳膊,一脸戏谑地帮腔:
“凌霄,识相点赶紧滚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再敢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收拾?就你这小身板,能经得住爷爷几拳?”
老汉看到是凌霄,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黯淡下去。林家废柴的名头,青阳城谁人不知?他绝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凌霄没有理会那刺耳的嘲讽,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越过两个护卫,牢牢锁定了那个还在推搡老汉的三角眼护卫。那眼神,漠然,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却让被盯着的三角眼护卫心头莫名一寒,仿佛被什么凶物盯上。
“你看什么看?找死!”
被凌霄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火起,三角眼护卫恼羞成怒,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胆怯,他猛地松开老汉,钵盂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凌霄那张在他看来无比碍眼的脸狠狠砸去!这一拳势大力沉,显然用上了锻骨境五层的全部力量,寻常少年挨上,鼻梁骨碎裂都是轻的!
“小哥小心!”
老汉吓得失声惊呼,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骨裂声和惨叫声并未响起。
只有一声极其清脆、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以及一声陡然拔高、充满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惨嚎!
“啊——!!我的胳膊!!”
老汉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那个凶神恶煞的三角眼护卫,此刻正像只被煮熟的大虾般弓着身子,一张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右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反折着,森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肉,鲜血淋漓!而他那足以砸碎石块的拳头,此刻却被一只修长、有力、布满老茧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凌霄!他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山岳,纹丝不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冷的寒芒如同万年冰窟。
“青阳城的规矩,出城砍柴的百姓免交过路费。”
凌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你,不知道吗?”
“知……知道!知道!爷爷饶命!饶命啊!!”三角眼护卫痛得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嚣张气焰,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求饶。眼前这个被他视为废物的少年,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地狱爬出的魔神!
“滚。”
凌霄如同丢弃垃圾般,随手一甩。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三角眼护卫的手臂彻底软绵绵地耷拉下来。他惨叫着,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抱着断臂哀嚎翻滚。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护卫,此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他看着凌霄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拽起地上惨叫的同伴,连拖带拽,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进了城门洞深处,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多…多谢小哥!多谢小哥救命之恩啊!”
老汉这才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凌霄连连磕头,老泪纵横。
“举手之劳。”
凌霄伸手将老汉扶起,目光却落在了老汉柴担上捆着的一捆干柴中。那里,夹杂着一株半枯的植物,根茎虬结,叶片焦黄卷曲,看似毫不起眼。但在凌霄那被混沌道体淬炼过的敏锐感知中,那株植物的根茎深处,竟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火属性本源之力!那力量如同被封存的火种,带着一种古老而内敛的灼热感。
“老人家,”
凌霄指着那株植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你这柴里这株草,是在哪里砍的?”
老汉顺着凌霄的手指看去,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憨厚的笑容:
“哦,这个啊?不值钱的玩意儿!老汉在后山一个向阳的石头缝里挖到的,看着干得快死了,就顺手捆了回来当引火草。怎么?小哥你对这草有兴趣?”
凌霄心中一动。那丝精纯的火属性本源绝非寻常!这看似枯槁的植物,恐怕内有乾坤!
“嗯,看着有些特别,想研究一下。”
凌霄点点头,
“不知老人家可否割爱?我可以用银钱买下。”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
老汉连连摆手,动作麻利地将那株半枯的植物从柴捆里抽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塞到凌霄手里,
“一根破草,还谈什么钱不钱的!刚才要不是小哥你仗义出手,老汉这条命和这担柴都保不住!这点东西,小哥你尽管拿去!千万别提钱,臊得慌!”
凌霄接过那株植物。入手微沉,根茎处传来一种奇异的温润感,仿佛握着一块在阳光下晒暖的玉石。他郑重地道了谢,小心地将这株看似枯槁却内蕴玄机的植物收进怀中。辞别千恩万谢的老汉,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青阳城那幽深的城门洞。
阳光穿过城门洞,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并未察觉,就在城门不远处,一座装饰雅致的茶楼二楼,一扇半开的雕花木窗之后。
那苏沐月正端着一杯香气袅袅的清茶,动作却如同凝固。她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此刻正牢牢锁定在凌霄的背影上,瞳孔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疑之色!
“锻骨境……七层?!”她端着茶杯的纤纤玉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杯中的茶水荡起细微的涟漪。“三天前在演武场,分明还是三层!气息虚浮,筋骨孱弱……怎么可能?!”
饶是以她的见识和心性,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和不解。三天四境?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这简直就是颠覆常理!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凌霄的衣衫,落在他怀中那株被小心收藏的枯草上,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
“还有那株草……似乎也有些不寻常的波动……难道,真的和黑风岭深处那股古老混乱的波动有关?他这三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脆响。清冷的眸子里,探究的意味越来越浓,如同发现了那埋藏于沙砾中的绝世璞玉。
“看来,这个林家少年,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也神秘得多。”
而此刻的凌霄,正穿行在青阳城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上。晨曦的金辉慷慨地洒落,为他挺拔如青松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边。过往的行人,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投向他的目光依旧带着习惯性的轻蔑、嘲讽或是彻底的漠视。曾经,这些目光如同针扎般刺在他的心上。但此刻,他心如磐石,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喧嚣的摊贩,最终,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穿透了重重人群,牢牢钉在了街道尽头,那座占据着最繁华地段、门庭高大气派,门前蹲踞着两尊狰狞石兽的府邸之上!
朱漆的大门紧闭,门楣处高悬着巨大的鎏金牌匾,牌匾之上龙飞凤舞,仿佛带着灼热气息的两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赵府!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在凌霄眼底深处悄然凝聚、盘旋。他微微扬起下巴,线条冷硬。
赵乾。 你的账,该清算了。
青阳城的喧嚣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踏足西南角这片区域时,瞬间退去,只留下一种被遗忘的沉寂。
林家祖宅,如同一个蜷缩在时光角落的迟暮老者,孤零零地伫立着。斑驳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粗糙的青砖,如同老人枯槁的皮肤。
门楣上,那块曾经象征荣耀的“林府”匾额,朱漆早已褪尽,字迹模糊不清,蒙着厚厚的灰尘,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呻吟。与城东赵家那朱门高墙、门前石兽狰狞、护卫林立如林的煊赫府邸相比,这里只剩下破败与萧索,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凌霄站在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前,脚步微顿。指尖触碰到冰凉粗糙的木纹,一种混合着酸楚与冰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这里,是他的家,曾经的家,此刻却早已感受不到“家”的温暖。
推开木门,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不大的院子空空荡荡,只有墙角一小片被精心打理过的菜田,几株蔫蔫的青菜顽强地生长着。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仆佝偻着背,正慢吞吞地给菜地浇水,听到门响,也只是木然地抬起浑浊的眼皮瞥了一眼,随即又漠然地垂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仿佛进来的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木头味、泥土的腥气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衰败的暮气。
这冰冷的漠视,凌霄早已习惯。他没有停留,而是径直穿过院子,走向最深处、最偏僻角落的那间小屋。阳光吝啬地绕过屋脊,只在门口投下一小片黯淡的光斑。
吱呀——
更轻微的木门开启声。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到了极点。一张硬板床,一张瘸腿的桌子,一个掉了漆的旧木箱,这些便是全部的家当。然而,就在这昏暗的光线里,一个穿着粗布旧裙、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坐在床沿边,借着从破旧窗棂透入的微光,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一件同样满是补丁的旧衣裳。她的动作迟缓而专注,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刻痕。
听到开门声,老妇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深切的担忧!
“小霄!我的小霄!你……你可算回来了!”
林赵氏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扔下手中的针线和衣物,踉跄着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凌霄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带着惊人的力量,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摸索、打量着,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这三天!整整三天啊!你跑哪去了?奶奶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黑风岭那地方多凶险!赵家……赵家那些人没再找你麻烦吧?啊?”
她的声音急切,带着浓重的鼻音,眼中水光闪烁。
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他的奶奶林赵氏。父母陨落后,是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用她佝偻的脊背,为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撑起了一小片风雨飘摇的港湾。
凌霄心头猛地一酸,那在赵家子弟面前冰冷坚硬的心防,此刻在奶奶面前瞬间融化。他反手握住奶奶冰凉粗糙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刻意隐去了黑石、万象诀以及那凶险的吞噬过程:
“奶奶,别担心,我真没事。就是去了黑风岭深处人少的地方,想找个安静地方试试看能不能……能不能再努把力,突破一下。”
他故意将“突破”说得轻描淡写,同时微微屈臂,绷紧肌肉,让手臂上流畅的线条显现出来,
“您看,我不但没事,还真让我撞了大运,突破到锻骨境七层了!”
“七……七层?!”
林赵氏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她死死盯着凌霄的手臂,又抬头看向孙子那张虽然依旧年轻、却褪去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坚毅的脸庞。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语,随即,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不是悲伤,是狂喜!是积压了十年、终于看到一丝曙光后的宣泄!
“好!好!好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她紧紧攥着凌霄的手,枯瘦的手背青筋凸起,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爹……你娘……他们在天上看着呢!他们终于保佑我们小霄……出息了!出息了啊!”
她不停地摩挲着凌霄的手,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感受着奶奶掌心传来的、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温热,凌霄只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发堵。仅仅只是锻骨境七层,就让奶奶如此激动失态,这十年“废物”的标签,究竟让这位老人背负了多少委屈和心酸?在那些冷漠的目光和刺耳的嘲讽背后,她又默默吞咽了多少苦涩?
“奶奶”
凌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林家,欺负您。我会让您过上好日子,让所有人再不敢轻视我们!”
林赵氏只是用力点头,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凌霄要注意身体,不要再去危险的地方,最后才颤巍巍地端起针线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匆匆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用布包着的、还带着她体温的粗糙窝头,硬塞进凌霄手里。
“拿着,趁热吃……长身体……”
说完,才佝偻着背,慢慢消失在门外昏暗的光线里。
凌霄握着那温热的窝头,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奶奶的温度,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磐石般的决心。尊严要讨回,但让奶奶安享晚年,更是他必须扛起的责任!
他将那株从老汉处得来的奇异植物小心地放在瘸腿的木桌上。这植物根茎虬结扭曲,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赤红色,如同凝固的血块。叶片狭长,边缘生着细密的锯齿,虽然已经半枯卷曲,但晒干的叶面上,隐约可见丝丝缕缕、如同金线般的天然纹路。指尖触碰根茎,一股奇异的、并不灼烫的温热感便顺着皮肤传来。
“黑石老人,您可知这是何物?”
凌霄在心中默念,带着一丝期待。
沉寂了三天的苍老声音终于在他识海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咦?赤焰草?虽然年份浅了些,根须也受了些损伤,但在这灵气稀薄的下界,能遇到也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此物蕴含的火属性本源颇为精纯,乃是炼制‘淬体丹’的上好辅材之一。”
“淬体丹?”
凌霄心头一跳,
“此丹对我修炼可有助益?”
“废话!”
黑石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直接吞噬其本源,狂暴难驯,十成功效能吸收三成已是万幸,且易引动心火,于你初成的混沌道体根基不利!若能炼制成丹,以温和药力缓缓化开,固本培元,淬炼血肉,正是你稳固眼下境界、夯实根基的绝佳之物!青阳城这等地方,总有药铺吧?去弄个最下品的炼丹炉,再买几味凝露草、地根藤之类的平和辅材,老夫勉为其难,指点你炼上一炉!”
凌霄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炼丹师!在青阳城,那是连三大家族都要奉为上宾的尊贵存在!一枚最低阶的淬体丹,动辄十数两白银,以林家如今捉襟见肘的境况,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若是自己能掌握这炼丹之术,不仅修炼资源无忧,更能为奶奶换来更好的生活!
他珍而重之地将赤焰草收入怀中,又揣上奶奶塞给他的那几枚带着体温的、磨得发亮的碎银子,转身大步走出了这间破败却承载着唯一温情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