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气氛有点干。
陆野本着完成任务的心态，主动打破沉默。
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你好，请问是何青青小姐吗？‘雪落香杉树’？”
何青青闻言，抬起眼皮。
将陆野从头到脚迅速审视了一遍。
身高还行，但不到一米八；长相还算周正，但绝不是惊艳型；穿着……森马的t恤，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裤，鞋子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泥渍。
整体印象：普通，甚至有点……土。
她几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语气平淡：“是我。你就是陆野？”
后半句没说出来，但眼神里的潜台词清晰可辨：果然跟想象中差不多，平平无奇。
这时，服务生适时递上菜单：“两位客人，现在点餐吗？”
何青青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很自然地接过菜单。
只见她一边熟练地在上面勾画，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听陆阿姨说，你没在原来单位干了，自己出来做生意？”
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
“嗯，是的。”
陆野没什么相亲经验，感觉像在面试，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
“做什么生意？”何青青笔尖顿了顿。
“哦，就在大学城那边，摆了个摊，卖炒饭和一些小吃。”陆野实话实说。
“炒饭？摆摊？”
何青青勾画的笔彻底停了。
嘴角下意识一撇，抬眼看了陆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继续点菜，只是气氛明显更冷了几分。
陆野也不傻，对方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态度，让他彻底明白，这次相亲纯粹是走个过场。
也好，正合他意。
就当完成大姑交代的任务，吃完这顿饭，回去就说对方没看上自己，皆大欢喜。
这么一想，他反而放松下来，注意力开始转移到菜单上。
忙活一上午，他是真饿了，现在对这顿饭的兴趣，远大于对面这位何小姐。
何青青终于点完了菜，将菜单递给服务生。
然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重新看向陆野，开始了直白的询价环节：“那你现在有房吗？”
“哦，我住在兴隆二街那边，租了个小院子，自己住着挺方便。”陆野坦然道。
“兴隆二街？那不是快到郊区了？还是租的？”何青青眉毛微挑，眼中的轻视又多了几分。
“那车呢？”
“有啊，一辆三轮餐车，出摊用的。平时自己骑个小电驴。”陆野继续如实汇报，心态平和，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何青青心里已经彻底凉了，甚至有点埋怨介绍人陆阿姨。
这叫条件不错？踏实能干？
分明就是个没房没车、在城乡结合部摆摊的穷小子嘛！
但出于某种最后的考验心态，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副“我给你机会”的姿态：
“陆野，我今天来，完全是看在陆阿姨的面子上。”
“但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说清楚。如果我们有可能继续交往，甚至往结婚那方面考虑，我有几个基本的条件，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你说。”陆野做了个请的手势，心里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内容会很精彩。
“首先，如果结婚，必须在市区有一套不低于一百平米的房子，全款，而且房产证上要有我的名字。”
“其次，需要一辆家用车，价格不能低于三十万。这是我们未来生活品质的保障。”
“另外，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彩礼是三十八万八，寓意好。三金五金这些首饰也不能少。”
“婚后，我不负责做饭和大部分家务，我们可以请钟点工，或者你来负责。”
“我的工资是我自己的，用于个人开销和保养。孩子的抚养费、教育费、家庭日常开销，当然主要由你承担。”
“还有，考虑到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如果我们将来有孩子，第一个孩子必须跟我姓何，这样也算对我们家有个交代。”
何青青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显然这套说辞早已烂熟于心。
她每说一条，就观察一下陆野的反应，仿佛在宣读一份不容更改的合作条款。
陆野刚开始还认真听了两条，听到后面关于孩子跟谁姓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好家伙，这哪是相亲找对象，这分明是来找投资人兼终身长工的啊！
条件之苛刻，要求之全面，让见过不少市面的陆野都暗自咂舌。
这算盘打得噼啪响。
“何小姐。”
陆野等她说完，才一脸诚恳地开口，语气充满了爱莫能助的遗憾。
“你说的这些……房子、车子、彩礼……说实话，以我目前摆摊卖炒饭的收入，实在负担不起。”
“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的态度很明确：你要的这些，我没有，也不想有。
陆野的实诚，在何青青看来，却成了欺骗和不负责任。
她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股火气涌上心头。
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你什么都没有，那你还出来相亲，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你知道我中午休息时间多宝贵吗？！”
陆野眉头皱了起来。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他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我怎么骗你了？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句句属实。我大姑可能对我有些滤镜，但我本人从未夸大过什么。”
“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吃完这顿饭，好聚好散就是了，何必动气？”
“你……你就是个骗子！穷酸样还敢出来相亲！”何青青被怼得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就在两人之间气氛紧张，何青青准备继续输出时。
一个娇滴滴、带着几分惊喜和嗔怪的女声，如同清泉般突兀地在陆野身后响起：
“亲爱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了？让我好找呀！”
这声音……
陆野浑身一激灵，暗道不妙。
何青青也愣住了，疑惑地转头看去。
只见蒋雯雯款款走来。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修身连衣裙勾勒出完美曲线，脸上妆容精致明媚，手里拎着的包包logo醒目。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亲昵，径直走到陆野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搭在他椅背上。
然后才像是刚注意到何青青，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疑惑表情：
“哎呀，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