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叶小召心头。
她不由想起自己之前过的日子：起早贪黑，看人脸色，拿着微薄的薪水，还要提防上司的咸猪手……
再看看眼前热气腾腾、香气弥漫的炒饭摊。
以及表哥那虽然忙碌却透着充实自在的身影。
“这个狠心的陆野！”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有这么赚钱的好生意，居然都没想着拉你可怜的表妹一把！”
当然，这怨念只存在了一瞬。
因为下一秒，她嘴里残留的玉米香甜滋味又冒了出来，那极致的美味瞬间冲淡了一切不满。
“唔……可是，这烤玉米棒真的太好吃了啊……”
她偷偷咂咂嘴，回味无穷：“卖十五块一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要是以后能天天吃到该多好……”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小灯泡一样，“叮”地在叶小召脑海里亮了起来。
她眼珠灵动地转了转，趁着给顾客递玉米的空档，凑到陆野身边，用看似随意实则带着试探的语气开口：
“哥，你现在生意这么好，一个人忙得跟陀螺似的，就没想过找个帮手？”
她顿了顿，扬起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指着自己鼻尖：“你看我怎么样？现成的，不要中介费！”
“你？”
陆野正全神贯注地颠勺，金黄的米饭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
他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只是侧过头，快速瞥了她一眼。
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你能行吗？这活儿可不轻松，起早贪黑，烟熏火燎的。”
其实陆野心里早就动过请帮手的念头。
随着名气打出去，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他一个人又要炒饭又要烤玉米还要招呼客人收拾碗盘，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多个可靠帮手，不仅能提升效率，他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我怎么就不行了？哥你别瞧不起人！”
叶小召一听他那怀疑的语气，顿时不服气地挺了挺不算特别丰满的胸脯。
“我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手脚麻利，学习能力强！打包收钱这种小事，看两眼就会了！”
见陆野依旧一副“你细皮嫩肉吃不了苦”的犹豫表情，叶小召立刻变脸。
刚才那点小倔强瞬间收起，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拽住陆野系在腰间的围裙带子，小幅度地晃了晃。
声音也放软拉长，带着点撒娇的鼻音：
“哥~~~你就帮帮我嘛！现在外面工作多难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公司要么钱少事多，要么……就像我之前那个破公司一样，净是些奇葩。”
“你就当拉你可怜的妹妹一把呗？我保证，绝对不掉链子！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每天准时报道，任劳任怨！”
她一边说，一边眨巴着那双大眼睛。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更无助。
“哎呀，别晃别晃！”
陆野被她晃得手一抖，差点把一勺米饭洒出锅外，连忙稳住：“看着点，米饭都洒出来了！”
其实，陆野心里一直挺喜欢这个表妹。
叶小召虽然有时候调皮搞怪，有点小聪明，但心地阳光善良，没什么坏心眼。
他犹豫，主要是怕她只是一时兴起，吃不了摆摊这份实实在在的苦。
每天要准备大量食材，长时间站立，忍受油烟，应付形形色色的客人。
收摊后还有一大堆清洗打扫的活儿。
但看着她此刻亮晶晶的、充满期盼的眼神，再想到她之前工作的糟心经历。
陆野那颗对外人或许有些硬邦邦、但对家人其实相当柔软的心，还是动摇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翻炒的动作却更加利落。
“我答应你了，行了吧？先试用两天看看，要是喊苦喊累，可别怪我把你退货。”
“耶！太棒了！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最最好了！”
叶小召瞬间眉开眼笑，开心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这下我就不用再为找工作的事情发愁啦！跟着我哥干，有肉吃！”
她兴奋得忘乎所以，一激动，嘟起沾着点玉米香料粉末的粉润嘴唇，侧过身就要给陆野脸颊来个表达喜悦的“爱的亲亲”。
陆野反应极快，像是早有防备似的，脖子一梗，脑袋敏捷地往旁边一偏，完美躲过“袭击”。
他板起脸，拿出兄长的架势，低声教训道：“叶小召！你能不能稳重点？多大人了，还来这套！”
“我亲我哥一下怎么了嘛！你躲什么躲？”
叶小召偷袭失败，有些不满意地噘嘴。
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凑近仔细瞧了瞧。
“咦……哥，你耳朵怎么有点红？脸也是！你害羞啦？”
“胡说什么！”
陆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手上颠勺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都多大了？注意点影响！没看见周围人都看着吗？”
他这么一说，叶小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几张桌子正在吃饭的几个男生，果然正偷偷瞄着他们这边。
脸上带着善意的、看热闹的笑容。
她脸皮虽不算薄，但也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回陆野身后，假装专心打包。
“行了，别傻站着。”
陆野语气缓和下来，但依旧带着点“老板”的威严。
“要在我这儿工作，第一条就是听话，认真干活。第二条，注意形象，别毛毛躁躁的。记住了？”
“哦，记住了，老板！”
叶小召立刻挺直腰板，像模像样地应道。
还敬了个不标准的礼，逗得陆野差点破功。
不得不说，叶小召确实手脚麻利。
一旦进入状态，她打包食物、收拾碗盘的动作又快又稳，还能抽空帮陆野递个调料、擦擦台面。
有她这个得力助手在旁边打配合，陆野明显感觉压力小了许多，出餐效率都提升了一截。
他的“商业帝国”蓝图，今天正式迎来第一位员工，虽然规模依旧微小，但总算迈出了从“个体户”向“小团队”转型的第一步。
……
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大学城周边的喧闹渐渐平息，摊前排队的长龙终于消失。
陆野准备的米饭、玉米等食材几乎销售一空。
他特意留了两份炒饭，当做自己和叶小召迟来的晚餐。
叶小召这个吃货，作为“员工福利”，今天已经干掉了四根香气扑鼻的烤玉米。
此刻面对金灿灿的炒饭，依然战斗力不减，吃得津津有味，风卷残云般消灭了自己那份。
吃完，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眼巴巴地看着陆野泛着油光的铁锅。
“没了，真没了。”
陆野无奈地摊手。
他有点纳闷地看着表妹依旧纤细苗条的身材，心里嘀咕：这丫头胃口怎么这么好？吃下去的东西都跑哪儿去了？
两人合力，很快将摊位收拾得干干净净。
折叠桌椅、灶具等家伙什一样样搬上三轮车，码放整齐。
“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陆野一边用抹布最后擦拭着不锈钢台面，一边问。
“哦，我坐公交车来的。”叶小召正在帮忙固定物品，随口答道。
陆野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手机时间。
这个点，通往表妹租住区域的公交车早就收班了。
再说，这么晚让她一个年轻姑娘独自打车回去，他也不放心。
“上车。”
他利落地跨上驾驶座，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子：“我送你回去。”
“好耶！出发咯！”
叶小召闻言，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像只欢快的小鹿，轻盈地跳上三轮车。
紧挨着陆野坐下，嘴里还开心地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