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念念用很久的药了。
“怎么?不愿意?”王丽挑眉:“还是觉得这点钱配不上你的‘演技’?”
“不是。”杜娟摇头:“我只是……”
她想说自己不想掺和这些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女儿的治疗费面前,她没资格说不。
“我会盯着他的,只要他联系我,我立刻告诉您。”
王丽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再说什么,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调整了表情。
吴卫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王丽冷着脸,杜娟低头抿着水,气氛僵得像块冰。
“怎么了这是?”他搓着手笑,试图缓和气氛:“我去趟洗手间的功夫,怎么跟结了仇似的?”
王丽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杜娟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包:“吴总,那个钱您记得打到我公司的账户上,那我就先回去了,后续的手续我会让同事跟您对接,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这就走了?”吴卫伸手想拦,被王丽一个刀眼瞪了回去,手僵在半空中。
“不然呢?”杜娟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王小姐在这里,我总不能碍眼吧。”
王丽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杜娟转身往外走,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吴卫在后面低声哄着王丽,声音里带着讨好。
打车回家的路上,手机突然震了震。
是吴卫发来的信息:“今天的事是王丽过分了,别往心里去,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保持联系。”
杜娟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被王丽说中了。
她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删删改改,最终按下了发送键。
叮一声,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这个女人怕是会去找你麻烦,你直接把信息给你公司的看,就说是她勾引吴总,证据我都发你了。”
看着视频中林曼被几个女人围着打,惨叫声隔着屏幕传出来,一声声就像生锈的锯子声。
她直接点了转发到张经理的微信上,请他转给公司大老板。
做完这一切,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王浩!
他对面坐着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人,两人头靠得极近,女人手里拿着的甜点叉还喂到了他嘴边,他笑得一脸灿烂,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杜鹃。
杜鹃的脚步瞬间定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五点半,这个点老公应该还在公司上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别的女人举止这么亲密?
她强压着心头的颤抖,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公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老公略显疲惫的声音:“喂,老婆?怎么突然打电话了,我正上班呢,忙得要死。”
“你在哪?”杜鹃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还在和红发女人说笑的身影。
“还能在哪,公司啊。”
老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新来的主管天天针对我,一堆破事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真不想干了,累死了都。”
听着王浩敷衍的声音,杜鹃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下班早点回来吧,女儿这几天总问,爸爸怎么一直没来看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好”,紧接着就是忙音。
杜鹃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按下了拍摄键,才缓缓将手机放进包里。
酒店外,天色灰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走到路边,随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随口问:“姑娘去哪儿?”
“市二医院。”杜娟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又透着股说不清的韧劲。
车子汇入车流,把那间包厢里的虚伪和算计远远抛在身后。
可杜娟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摸了摸包里那个牛皮信封,指尖传来的厚度让人心安,却又带着点灼手的温度。
杜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念念笑起来的样子。
为了那个笑容,她什么都能扛。
只是她没注意到,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轿车远远地跟着,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在夜色里露出了獠牙。
缴费窗口的玻璃映出杜娟眼下的青黑,她从牛皮信封里拿出了两万推进去,指尖在柜台边缘蹭出细微的声响。
票据打印出来的沙沙声格外刺耳,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
刚踏上熟悉的三楼走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那哭声里满是绝望与崩溃,让她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走廊尽头,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双手用力拍打着地面,嘴里反复哭喊着:“不,乐乐没有走。”
女人的丈夫蹲在一旁,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来,周围的人,脸上都带着惋惜的神色,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杜鹃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快步走到护士站,向正在整理病历的护士小琳小声问道:“小琳,那边怎么了?是谁家的孩子……”
小琳护士抬起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那个叫乐乐的小男孩得了尿毒症,之前因为家里没钱,一直做保守治疗,好不容易病情有了好转,医生说可以准备出院回家休养了,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病情恶化,抢救了两个多小时,还是……走了。”
“没救回来……”杜鹃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认识那个乐乐,长得虎头虎脑的,眼睛又大又亮,每次看到杜鹃都会甜甜地喊“阿姨好”。
乐乐很喜欢找念念玩,前天她来医院的时候,乐乐还兴奋地跑过来跟她说:“阿姨,医生说我明天就能出院啦,我妈妈说要带我去吃汉堡,还要去公园放风筝!”
可现在,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却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