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碎了？
魏子昂傻了。
这缚灵镜是他爹花大价钱为他求来的顶级护身法器，传闻半步仙器，坚固无比，怎么会自己碎掉？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云晚晚也愣在原地。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角落里的君无尘。
男人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正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侧脸的线条在窗外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夫君？
云晚晚心头一跳。
可是，他明明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噗！”
对面的魏子昂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
本命法器被毁，他心神受创，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惊恐地看着云晚晚，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骇然。
他再蠢也明白了，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那个女人固然有些身手，但真正可怕的，是她身后那个男人！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于无形之中，毁掉他的法器！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难道是脱离了普通修士的范畴，踏入真仙境，走上真正意义上的求仙大道！
还是更高？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双腿发软，一股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两位前辈！”
魏子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冲着君无尘的方向拼命磕头，脑门撞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他那几个刚刚才爬起来的家丁见状，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整个酒楼再次陷入了死寂。
君无尘终于放下茶杯，抬起了眼帘。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魏子昂，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云晚晚身上，声音清淡无波。
“还要继续？”
云晚晚回过神，看了一眼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魏子昂，心中的那点火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她走到那对吓得缩在墙角的老夫妻面前，柔声问道：“老爷爷，老奶奶，你们没事吧？”
老翁连忙摆手，受宠若惊：“没……没事，多谢姑娘......仙子搭救！”
“这是给你们的赔偿。”，云晚晚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小锭银子，塞到老翁手里，想了想，又说，“那位公子是修士，你们是凡人，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招惹。这洛水城，你们还是少来为好。”
她可以帮他们一次，却帮不了一世。
对于凡人来说，远离这些修士的是非之地，才是最稳妥的。
老夫妻俩连连点头称是，拿着银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处理完这边，云晚晚才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子昂。
“你，滚吧。”，她冷冷地说，“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记住，若再让我在凡间看到你仗势欺人，你的下场，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晚辈再也不敢了！多谢仙子饶命！多谢前辈饶命！”
魏子昂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他那群家丁，仓皇逃出了酒楼。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酒楼老板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想要免去云晚晚这一桌的饭钱，被云晚晚婉拒了。她留下足够的银两，拉着君无尘，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上，周围是喧闹的人群和璀璨的灯火，云晚晚却一言不发。
君无尘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直到走到一座石桥上，晚风吹起云晚晚的发丝，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仰头看着君无尘。
“夫君，你出手了。”
“嗯。”君无尘坦然承认。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插手的吗？”，云晚晚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君无尘看着她，夜色下的眼眸比星辰更深邃。
“那条规矩，在你遇到危险时，作废。”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强势。
云晚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酸，又有些发甜。
原来，他所有的原则和规矩，在她面前，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她忽然就笑了，眉眼弯弯，像一弯新月。
“你犯规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所以，你要接受惩罚。”
君无尘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
“什么惩罚？”
“惩罚你……”云晚晚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君无尘正欲竖起耳朵，确实感觉到耳垂被猫咪一般舔舐了下。
酥麻而又冰凉。
他看着她那双狡黠的眼睛，半晌，才相视一笑，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之前的风波似乎并没有影响云晚晚的兴致，她又拉着君无尘在夜市里逛了起来。
看到捏糖人的，她就让师傅照着君无尘的样子捏一个，结果捏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小人，她拿着糖人，对着君无尘的脸比来比去，笑得前仰后合。
君无尘由着她闹，眼神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他看遍了三界风光，却从未觉得哪一处的风景，比得上眼前人脸上这鲜活灿烂的笑容。
凡间的烟火红尘，原来也并非那般无趣。
夜市的尽头，是一个卖花灯的小摊。
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一起，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云晚晚一眼就看中了一盏兔子灯。灯是普通的纸做的，但那兔子做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君无尘付了钱，将兔子灯递给她。
云晚晚提着灯，在原地转了一圈，灯笼的光晕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映得她的小脸忽明忽暗。
“夫君。”她忽然停下，抬头看着他，眼神认真。
“嗯。”
“在没有遇到我之前……你一个人待在九霄仙宫，漫长的岁月里，会觉得孤单吗？”
这是她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他那样高高在上，拥有无尽的寿元和至高的权力，可陪伴他的，似乎只有无边的清冷和孤寂。
君无尘沉默了。
孤单？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在遇到她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修炼、天道和责任。
情绪是多余的，陪伴是无意义的。
他从未觉得孤单，因为他早已习惯了独身一人。
可现在，当怀里揣着她捏的、面无表情的糖人，手里提着她不要了塞过来的兔子灯，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时，他忽然觉得，如果再让他回到过去那种日子……
或许，是会有些孤单的。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伸出手，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然后，他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掌心很凉，却让云晚晚觉得无比心安。
“回去了。”他声音低沉。
“哦。”云晚晚乖乖地应了一声，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入夜色深处。
她没有再追问那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他握着她的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