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羽说出这个巨大的秘密之后,暖阁内几人均沉默了。
林淑柔无力的瘫坐着,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孟玄羽接着说:“那时,他还只是四皇子,来禹州会我二叔孟宪,在禹州逗留了几日,临走前一天,孟宪为了讨好他,便打算给他安排一名绝色妓子。
谁知那日暴雨,妙音阁原本指定的女子因出门后被暴雨淋透,返回了妙音阁,见那雨一直不停,便只得爽约了。
又更岂知你随家人出游,在水澜湖东岸集市上逛玩,遇上暴雨,记不清自家租用画舫停靠的位置,便急匆匆的错上了他的画舫,他将你当着前来赴约的女子了。”
这段往事,卫若眉早就听林淑柔向自己述说过,此时孟玄羽沉声说出,卫若眉依然感叹着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半晌,林淑柔颤声问道:“王爷,我与他素不相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同样并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把我当成……那样的女子,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说他家的人来寻淑柔了?”
“他当时可曾向你许诺过还会再来找你?”
林淑柔吞咽了几下,艰难地说道:“倒是说过,他说,‘爷此去要过一个生死大坎,若过得了,便早晚会回来寻你。‘ 分别时,他还给了淑柔一千两银票,又说叫淑柔以后寻个可靠人家嫁了,不要做这卖笑营生。我怎么给他解释,告诉他我不是他要找的人,他都不信。”
这些话,孟玄羽与孟承佑上次问她之时,她也曾说过,他二人甚至分析,孟承旭所说的“生死大坎”,大概率指的是之后操纵的令太子孟承昭丧生的“东宫大火”,只是这些都是两人推测,而这样的话,孟玄羽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在此时说出来。
“你二人分别后,不过多久,你便查出怀了身孕,而他则因先太子薨于火灾,而被立为新太子,再过了二三月,便登基为帝了。”玄羽轻声说。
四年过去,林淑柔直到今天才知道阿宝的父亲的真实身份,也第一次听到关于他那日分别,离开禹州后的动向,只是,太巧了,林淑柔见他出手阔绰,认为他不过是盛京的富家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是现在的同德皇帝,而阿宝,作为他的亲生骨肉,竟是一名皇子。
孟玄羽继续说道:“至于他为何过了这许多年,又突然想起找你,玄羽也不得而知,不过,按照林娘子的描述,只在那一日云雨之后,便再未相见,那他定然是不知道已经有了阿宝这个孩子。”
林淑柔点点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阿宝是谁的孩子,分开后再没有相见,他定然不会知晓。”
“前段时间,京城太医院的院首许铮许太医,因年过六旬,被恩准告老返乡,而许太医的老家,恰巧便在禹州,他回了老家之后,曾经瞒着本王,私下找过王妃,让王妃帮他寻找一名亲戚家的女眷,只是拿出的却是林娘子的画像。后来王妃又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此事。”孟玄羽不动声色地说着。
卫若眉略有些歉意地说道:“柔儿姐姐,前面我说过的,我曾经去找过妙音阁的汪妈妈查找阿宝父亲的身份,但却无功而返,是真的。
只是后来,梁王殿下从西境休沐来禹州参加我与王爷的婚礼,梁王知晓此事后,通过种种’盛州来客‘、出手阔绰、样貌有些与他相似,便起了疑心,于是找你问话,问了你那男子样貌和身上的特征,你当时说那男子右耳后有一红痣,承佑与四皇子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便确定此人就是四皇子。
那时我虽然也已经知晓,但王爷和梁王二人因此事干系太大,怕后面的局面变得不可控,便让我保守这个秘密,柔儿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卫若眉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全部一吐为快,只怔怔地看着林淑柔,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
林淑柔鼻子一酸,泪水便止不住的掉了下来:“眉儿,我不怪你,柔儿现在终于明白了,王爷瞒着我,是为了我好,是为了保护我与阿宝母了,王爷,请恕柔儿错怪你了。”
说完站起身便要俯地叩首,孟玄羽连忙上前虚扶一把:“林娘子,错不错怪本王,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如今你要想好应对之法,万一他知晓了你的下落,还知道你生了阿宝,所以……”
这个问题又把在场几人给问住了。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云煜一直屏住呼吸不敢插话,见大家都沉默了,喉头滚动几下,开口道:“王爷,是云煜不好,没能理解王爷的一片苦心,只是云煜再怎么想也没想到,那个欺负林娘子的人,竟然会是当今皇上,是他认错了人毁了林娘子,林娘子对他也只有恨,没有爱,不如王爷带上林娘子上京去与他说清楚,以后两不相干了可好?”
孟承佑惊得差点叫了出来,一旁抓了个软枕便砸向云煜:“我说云二少爷,你是三岁的孩子吗?你让王爷带上林娘子去和我皇兄说清楚?这事怎么说得清?
还能回到四年前没有发生这事之前吗?那阿宝怎么办?
况且,按照大晟的规矩,皇帝临幸过的女子,都是不能放任在民间生活的,更别说你还有了皇子,皇兄若是知晓林娘子已经生了他的孩子,还会让林淑柔与阿宝母子留在禹州?你想什么呢?”
孟玄羽狠狠白了云煜一眼,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林淑柔见两人这样的态度,只得小心问道:“云煜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既然他等的人不是我,那便说清楚,为何不可?”
“是不是他要等的人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定会将你们带走。皇宫大着呢,宫女太监上千人都住得下,还住不下你一个林娘子?”孟玄羽唉声叹气。
林淑柔惊道:“眉儿,王爷,淑柔不要去,我与阿宝都不去,我要住回青竹院,卫夫人对柔儿极好,我在那里十分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