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承佑与孟玄羽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他目光沉稳,带着安抚之意,便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还是给了孟玄羽这个面子,铁青着脸,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主位之上。
按大晟朝廷礼制,孟承佑身为先帝皇子,是正经的龙子凤孙,即便并未被册封亲王,其身份等级天然也要高于孟玄羽这等旁支的宗室后代郡王。
是以,他们二人私下里无论多么亲密无间,可以互相笑骂打闹,但在眼下这等公开场合,礼仪尊卑却不可废,必须以梁王孟承佑为尊。
故而是孟承佑坐于正厅主位,而孟玄羽则陪坐在稍侧一些的主位之上。
孟玄羽见孟承佑暂时按捺下了火气,为了缓和这几乎凝固的气氛,连忙脸上堆起笑容,转向厅中众位宾客,声音朗朗地说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说开便好。大家不必拘谨!你们看,今日外面天气极好,阳光明媚,虽是冬日,却也别有一番意境。我们总闷在这厅里说话有什么趣味?
不如大家移步,到后面的花园里去玩玩可好?我已经让胡管事带人准备好了投壶的场地,还特意备下了几份极好的彩头。文钦,文峻,还有苏御史,你们几位今日既然来了,便也都是我靖王府的客人,定要跟着一起玩玩,不玩到尽兴,本王可不许你们轻易离开我这王府了!”
沈文钦与沈文峻兄弟二人见孟玄羽出面打圆场,忙不迭地赔着笑脸点头应下,心中都暗暗松了口气。
卫若眉坐在孟玄羽身侧,敏锐地察觉到此刻急需尽快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将方才那骇人的一幕揭过,连忙顺着孟玄羽的话头,笑着附和问道:“说的是呢!好王爷,你既准备了彩头,快与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可别又像上回那样,哄着我们玩了半天,最后一人发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儿拿回去养,美其名曰‘生机勃勃’,害得云煜院里那只,没几天就被他养的那只大黄狗给撵得上蹿下跳,差点成了狗点心!”
她这话语娇憨活泼,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调侃,顿时将方才那紧张压抑的气氛冲散了不少,逗得满堂宾客忍俊不禁,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
“本王在你心里,就是那般小气的人吗?”
孟玄羽边笑着,边无奈地白了身边拆台的小娇妻一眼,语气中满是宠溺,“今日准备的彩头,保管让你们大开眼界!先帝在位时,曾赏赐下来两柄由北离国名师锻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刀,名为‘秋水’与‘流光’。今天,本王便拿出其中一柄‘秋水’,作为此次游戏比拼的最终胜者奖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瞬间亮起眼睛的云煜、风影、李墨书等人,继续笑道,“这么着,为了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一起同乐,我打算将今日在场诸位分为两队,我与梁王,各带一队。你们可以自行选择要加入哪一队。最终胜出的那支队伍,不仅可以得到这柄‘秋水’宝刀,队中每一位成员,无论主仆,本王再额外奖赏二百两雪花纹银!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竟是如此珍贵罕见的宝刀,外加每人二百两白银的厚赏,顿时全都激动起来,纷纷拍手称好,七嘴八舌地嚷道:“王爷豪气!太好了!大家还等什么?赶紧分好队,去园子里比试吧!”
云裳反应最快,立刻一把抓住身旁夫君风影的手,高高举起,抢先表态:“我与我家风影,要跟靖王殿下一队!”风影是孟玄羽最为心腹之人,于公于私,跟随靖王都是不二的选择。
李墨书也连忙拉着自己的妻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表态:“墨书任职禹州兵部三防司,是靖王下属,我夫妻二人,自然也与靖王殿下一队。”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花七郎此时也站了出来:“我师傅与梁王殿下是知交,我自然也是站梁王一队。”
众人从入门起,便一直见这陌生少年不作声,皆望着他,孟玄羽这才向大家介绍道:“这就是我总向大家提起的变脸表演技艺者花七郎,可别看他年龄小,可藏着一手绝活呢。”
原来这少年竟是大名鼎鼎的花七郎,举座震惊,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而作为孟承佑的贴身起居女官和贴身婢女,思思与珍儿更是毫不犹豫,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们自是追随梁王殿下!”
沈文峻见状,嘿嘿一笑,也凑趣道:“既如此,我是梁王殿下麾下的随军医官,吃的是梁王殿下的俸禄,肯定也是与梁王殿下一队了。”
云煜与孟承佑因着督建新靖王府的差事,在造办处共同处事已有数月,两人脾气极对路子,每天在造办处说笑打闹,插科打诨,关系早已吵越了简单的上下级,更像是可以互相打趣的朋友。于是云煜也笑嘻嘻地开口道:“我也与梁王殿下一队。”
孟玄羽闻言,立刻故意把脸一板,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好你个云煜!枉费本王平日里那般关照你,这才几天功夫,你就被承佑给拐跑了?这就把爷给卖了?”
孟承佑不满道:“我说,玄羽,是你说了让大家随意挑选,你怎地又威胁起云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