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消防柜后,工牌还挂在脖子上,手指夹着那枚刚从档案架底下摸出来的微型监听器。
玄霄子的话还在耳朵里打转:
“你只是我剧本里的一个角色。”
放屁!
我要是你的角色!
现在早就跪了!
我把监听器翻了个面,信号灯已经灭了。
但底壳有点温,像是刚工作过不久。
系统在我脑子里嗡了一声:
【检测到高频脉冲残留】
【来源为茶水间三号桌固定杯具底部】
好家伙!
连杯子都安排上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节发白。
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刚才捏太紧。
这玩意儿芝麻大点,能藏进咖啡杯底。
还能实时传输,背后动手脚的绝不是普通It。
得去趟茶水间!
保洁车已经被调走,我没别的身份可用,只能继续用这张“实习生脸”。
我把工牌塞进内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推门出去时顺手扶了下眼镜——镜片上有道裂痕,是从地库爬上来时磕的。
正好遮住右眼一点视线。
歪得刚好!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应该是电路被玄霄子远程调控过,监控探头每隔七秒扫一次盲区。
我数着步子走,故意拖沓。
就像那种加班到傻的社畜!
茶水间在b2东侧,门口贴着张纸条:
“微波炉坏了,修完再用”。
谁写的?
王铁柱?
我记起来了……
上周他还在这煮泡面,结果机器炸了,溅了一墙红油。
当时他一边擦一边骂:
“这破公司连个家电都供不起,还想上市?”
现在想想……
那会儿他已经不对劲了!
我拉开门进去,暖气扑脸。
咖啡机咕嘟咕嘟冒着泡,三号桌那个蓝边瓷杯果然还在原位,把手缺了个角,一看就是长期没人管的角落杯。
我走过去,拿起杯子闻了闻。
速溶咖啡混着奶精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金属腥气。
不是血!
是电流烧焦后的余味。
【系统提示:「确认目标设备粘附于杯底中心】
【建议采用非接触式回收」】
我当然不能直接抠。
这种级别的监听器一旦断电或物理破坏,立刻触发报警机制。
得让它“自然脱落”。
我打开水槽,接了半杯热水,假装要冲咖啡。
手一抖,水洒出来。
就顺着袖口流进衬衫里,冰得我缩了下肩膀。
“操……”
话音没落,右腿猛地抽了一下。
不是装的!
是真的抽。
我“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背撞在墙上,瓷杯脱手飞出,“啪”地摔在地上。
碎成几瓣!
这一摔……
时机卡得死死的——摄像头正转向饮水机方向。
死角持续三秒!
我顺势滑坐下去,右腿蜷着,小腿肌肉一阵阵跳,嘴里哼哼唧唧:
“又犯了……这鬼天气……老寒腿真要命……”
系统自动加载【慢性病患者】模板,颤抖频率、呼吸节奏全都调到最真实状态。
我甚至感觉到膝盖那儿有种钝钝的酸胀感,像是湿气钻进了骨头缝。
痒痒挠从袖口滑出半截,末端钩爪轻轻一挑,把粘在碎片下的小黑点勾了起来,顺势卷进衣领内衬。
成了!
我喘着气,额头冒汗,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累。
这身体才二十五岁!
哪来什么老寒腿?
还不是上次在地库被傀儡丝缠过……
留下后遗症!
正想着……
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皮鞋,外八字,落地重。
王铁柱!
门被一脚踹开,震得墙灰直掉。
他站在门口,西装皱得像咸菜干,领带歪到耳根,手里拎着个空酒瓶。
“谁在这?!”
他嗓门像砂纸磨铁。
我没动……
而是继续抱着腿哼哼:
“王主管……是我……陆九渊……策划部的……腿抽筋了,歇会儿……”
他眯眼盯着我,瞳孔泛白,耳后那道鱼鳃纹一闪一闪。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尖踢开一块碎瓷。
“你碰过这个杯子?”
“没……我就想冲个咖啡……手滑……摔了……”
我声音发颤,带着点哭腔。
“这月绩效还没算呢,要是赔杯子……更不够给我娘买药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乐了。
“为娘买药”这梗,是当年和李狗剩蹲工地吃盒饭时学的。
他说只要你说你妈有病,老板就不敢随便开除你,顶多骂两句“不懂事”。
果然……
王铁柱脸色松了一下!
“你妈啥病?”
“类风湿,关节变形,天天躺着。”
我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
“医生说再不打进口针,下半身就废了……我这才拼命加班……可这腿……真撑不住啊……”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忽然冷笑:
“装得挺像。”
我心头一紧。
但他下一秒就把酒瓶往地上一砸:
“废物!摔个杯子吓成这样?”
“滚回去干活!别在这碍事!”
说完转身就走,门被他甩得咣当响。
我坐在地上,没立刻起来。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掌。
监听器还在,完好无损。
我把它贴在痒痒挠内槽,轻声道:
“标记频段,反向追踪准备。”
系统回了一句:
【已锁定UhF-47频段】
【信号源位于行政层东南角】
【疑似与董事长办公室空调管道共用线路】
有意思!
他们不用网络传输,走的是独立无线通道,防的就是黑客入侵。
但再隐蔽……
也躲不过戏精系统的信号嗅探!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右腿还在抖。
不过这次是真的累了!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堆碎瓷片里……
有一块边缘刻着数字“07”,像是生产批次编号。
我弯腰捡起来,塞进裤兜。
这杯子不是普通的监听工具?
是批量部署的。
整个公司有多少人在用?
会议室?
财务室?
还是每个部门都配了一套?
正想着……
走廊尽头传来广播声。
“各位同事请注意,今晚八点前必须提交q3预算表,逾期者扣除全勤奖。”
是人事部的声音!
但语调僵硬,听着不像真人。
我笑了笑……
看来今晚没人能早走。
我走出茶水间,工牌重新挂好,走路姿势依旧佝偻,右手按着膝盖,像个真得了老寒腿的倒霉蛋。
可只有我知道……
这条腿明天就能健步如飞。
毕竟——
演出来的病,当然说好就好。
转过拐角时,我看见保洁车停在不远处,车上放着一套干净工服。
李狗剩的车。
他留了暗号:拖把倒插在桶里,刷头朝下。
意思是“有人盯梢,别露脸”。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经过车边时,指尖轻轻一弹,把那块带编号的碎瓷片丢进清洁剂瓶盖里。
然后我拐进男厕,锁上门。
从天花板通风口摸出备用SIm卡,插进手机。
信号一通,我打开录音软件,把监听器靠近麦克风。
滋啦——
一阵杂音后,隐约传出对话片段:
“……第三组信号正常……茶水间事故判定为意外……目标个体情绪稳定,无攻击倾向……”
我嘴角一扬。
你们说我没威胁?
行啊!
那咱们就看看,是谁在监听谁。
我把手机收好,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
该去技术部外围晃一圈了。
路过电梯厅时,显示屏突然跳动了一下。
原本停在18楼的电梯,瞬间降到了b3。
我停下脚步。
那个楼层……
是董事长私人档案室!
也是半小时前……
周振南杀人签协议的地方!
电梯门开,里面没人。
但我看见地板上有道浅红色的印子,像是被拖过什么东西。
我没有进去!
而是转身走向楼梯间。
刚抬脚……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陆九渊。”
我顿住……
是王铁柱的声音!
他站在我斜后方五米处,手里拿着对讲机,嘴角咧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
“你以为换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