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站在巷口,风已经停了。纸屑落在地上不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碰过玉佩的地方还凉着。老周头最后那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下次来,别空着手。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要钱。
是要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他转身离开巷子,脚步不快,也没回头。他知道有人在看。那个穿灰外套的男人虽然走了,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还在。他不能慌,也不能停。
回到家,他直接进了卧室。从抽屉里翻出笔记本,翻开昨天画的那些符号。钥匙串、树皮、电池盖上的印记都对得上《墟界通考》里的图。这些不是随便出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线索,也是信物。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串,七把钥匙挂在一起,沉甸甸的。第七把钥匙上有个小点,周围一圈纹路。和老周头玉佩背面的一模一样。
他需要带东西去。
不是随便拿个旧物件就行。得是真正和机缘有关的东西。
他起身走到厨房,打开橱柜。腌菜陶碗摆在最里面,药尘子天天抢,说是宝贝。沈案没当回事,但现在他知道,这碗也不简单。
他把碗拿出来,翻到碗底。边缘有一块铜片脱落,露出底下一点暗色金属。他用指甲抠了抠,把那片青铜残片取了下来。
三厘米长,带着烧灼过的痕迹。上面刻着一个小点,和印记一致。
他收好残片,又回房间翻包。电池盖还在,之前发现它能和钥匙串共鸣。他把它放在桌上,再拿出那面破镜子。老周头给的照妖镜,曾照出林媚儿真身。
三样东西摆在一起:破镜子、电池盖、青铜残片。
都是他重生后得到的,也都带有印记。
他把它们装进布袋,塞进外套内兜。天还没亮,他不想等人看见他出门。
第二天清晨六点,他再次走进那条巷子。
老周头的摊子已经摆好了。还是那几张旧木箱,几件破铜烂铁摆在上面。老周头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块布,慢悠悠地擦一把铜锁。
沈案走过去,没说话。
他把布袋打开,将三样东西一一摆上摊前。
破镜子反射出晨光,闪了一下。
老周头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沈案,又低头看那三样东西。手指轻轻碰了碰青铜残片,眼神变了。
“你懂规矩。”他说。
这句话让沈案松了半口气。
老周头把三样东西收进怀里,然后弯腰从箱子最底下抽出一张纸。泛黄,边缘焦黑,像是从一本古书上撕下来的。
他把纸摊开,是一张手绘地图。线条粗糙,但能看出是一座建筑的结构图。右下角写着几个字:旧市立图书馆。
地图上标了个红点,在地下三层b区书库。旁边一行小字:《墟界遗录》,编号003。
“城西那边的老楼。”老周头说,“三十年没人进去过了。门锁着,灯也不亮。”
沈案伸手要去拿地图。
老周头按住他的手腕。
“你要真想去……”他顿了顿,“记得带钥匙。”
沈案皱眉。“什么钥匙?”
老周头没回答。他收起箱子,吹灭灯笼,提起一角准备走。
“等等。”沈案问,“这本书里有什么?”
老周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呢?既然你能找到《墟界通考》,就该知道后面还有什么。”
说完,他走了。
沈案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地图。
他低头看手中的纸页,目光落在“地下三层”四个字上。市立图书馆他去过几次,但从来没听说有地下三层。公开资料里,那栋楼只有两层地下室,而且十年前就封了。
他把地图折好,放进口袋。
回家后,他坐在桌前,掏出钥匙串。七把钥匙并排躺着。他盯着第七把,忽然发现它正在微微发烫。
不是错觉。
他用手背贴上去,确实有温度。
他想起昨夜老周头的话:“你不是第一个持印者。”
也许这串钥匙不只是控制阵法的工具。
也许是开门用的。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望向西边。旧市立图书馆就在那个方向。一栋灰白色的旧楼,外墙爬满藤蔓,门口常年拉着警戒线。
他一直以为那是废弃建筑。
现在看来,不是。
他坐回椅子,打开手机,搜索“墟界遗录”。没有结果。再搜“编号003”,也没有任何匹配信息。
这本书不存在于现代数据库里。
但他知道它存在。
就像他知道钥匙串会发热,知道腌菜碗不是普通碗,知道老周头不是普通老头。
他把钥匙串挂在脖子上,拉好衣领。
明天就去。
他刚站起身,手机响了。
是陆千机发来的消息。
“楼顶信号塔昨晚又有异常波动,影子落点比上次偏了十五度,轨迹指向城西。”
沈案盯着这条消息。
影子是从公园方向落下来的。
和上次一样。
他走到阳台,抬头看楼顶。信号塔静静立在那里,表面覆盖一层薄灰。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但他知道有问题。
他回了一条:“查一下旧市立图书馆的电力记录,特别是地下部分。”
陆千机秒回:“早就断电了,但上周三凌晨两点,b区配电箱有过一次短暂供电,持续四十七秒。”
沈案盯着屏幕。
四十七秒。
够开一道门。
也够放进一个影子。
他把手机放下,拿起地图再看一遍。b区书库,编号003。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串。
第七把钥匙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