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指还搭在钥匙串上，金属环的震动没停。他睁开眼，院外地砖缝隙里渗出的黑气正往阵眼方向蔓延，像细线一样缠住金光边缘。
三只风狼炸开的地方还在冒烟，气味刺鼻。林媚儿靠在二楼栏杆上，声音发紧：“房东，第二批来了，五只，带毒雾。”
厉战天已经站到院子中央，拳头捏得咔响。苏红绫翻身上了围墙，手按在软剑柄上。药尘子从地下室窗口探出头，怀里抱着陶碗，嘴里念叨着什么。
沈案没动。他盯着脚下阵眼凹槽，把钥匙串拔出来，又猛地插回去。
“嗡——”
一声低鸣从地面传来，金光骤然亮起，但只扩散了一半就卡住。黑气顺着地缝往上爬，像是要把光压回去。
“魔气干扰信号。”沈案低声说，“得清一下。”
他左手按住阵眼边缘，右手握紧钥匙串，掌心树形印记发烫。他想起张大牛那天说的话，那老头总爱唠叨一些听不懂的词。
“东来紫气扫尘埃。”
话音落下的瞬间，钥匙串突然升温，一圈金光从他脚底炸开，沿着地砖纹路迅速铺展。穹形屏障在空中成型，刚好挡住门外扑来的第一股灰绿色雾气。
雾气撞在屏障上，发出“嗤”的一声，被弹开几米远。
五只风狼出现在百米外，四肢着地，喉咙里滚着低吼。它们眼睛泛黄，嘴角滴着黏液，背上鼓起肉瘤一样的包，一胀一缩，像是在呼吸某种节奏。
“西北方。”林媚儿抬手指向角落，“它们集中冲那个位置。”
沈案靠回藤椅，手指轻轻敲着钥匙串。每次风狼撞上屏障，他都能感觉到震动传到指尖，频率很稳，一次比一次快半秒。
“不是乱撞。”他说，“是测试。”
药尘子在地下室喊：“碗接收到新信号！加密的，像代码片段！”
沈案点头。他记得上一波风狼死前，瞳孔里闪过的符号。那种指令流，和血魔老祖有关。
“记下这个频率。”他对林媚儿说，“下次别烧符纸，用录音。”
林媚儿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小设备。那是陆千机前几天塞给她的，说是能录异常波段。
她按下按钮，把设备对准屏障外侧。
风狼继续撞击，一次比一次用力。第四次时，整个院子晃了一下，路灯闪了两下才稳住。
“再来几次，地基要松。”厉战天说。
“不会。”沈案摇头，“屏障撑得住。它们是在找弱点，不是想硬破。”
苏红绫站在围墙上，看着外面五只风狼轮流上前。每只撞完就后退，下一只要等三秒才上。动作整齐得不像野兽。
“有人在控制。”她说。
“活体探针。”沈案说，“送过来测数据的。”
他低头看手机，群里刚跳出一条消息：【附近居民报警称有野狗袭击路灯，物业已派保洁处理。】
是他自己发的。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如果警察真的进来查，看到这层金光，事情就藏不住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物业电话。
“我是沈案。”他说，“刚才北门那边有群野狗打架，血洒了一地，麻烦尽快清理，别影响其他住户。”
挂断后，他对厉战天使了个眼色。
厉战天会意，拎起厨房拿来的平底锅，走到屏障边缘，对着外面猛砸地面三次。
“哐！哐！哐！”
声音巨大，震得窗户嗡嗡响。
外面五只风狼同时后退，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呜咽。它们转身跑了十几米，趴在地上不敢再靠近。
沈案对着屋顶摄像头比了个V字手势。
“看，保安巡逻。”
林媚儿低头看他，手里记录仪还在运行。她小声问：“它们还会回来吗？”
“会。”沈案说，“但不会再用这种方式。”
他闭上眼，手指仍搭在钥匙串上。屏障的震动还在持续，但他已经能分辨出规律。每一次冲击间隔十二秒，中间有两秒弱波动，像是某种呼吸节奏。
和他在老周头摊上见过的铜镜背面纹路一致。
药尘子在地下室喊：“房东！碗里的信号变了！出现重复段落！”
沈案睁眼：“放出来。”
药尘子没说话，几秒后，一段杂音从陶碗里传出，像是电流干扰，但中间夹着清晰的脉冲。
“就是这个。”沈案说，“他们在收集反馈。”
林媚儿把记录仪贴在栏杆上，调整角度对准屏障。屏幕上的波形图开始跳动。
“房东……”她忽然说，“第三批风狼的雷属性，会不会直接击穿屏障？”
“不会。”沈案说，“雷属攻击需要蓄力，它们现在只是试探。真要强攻，早就来了。”
厉战天走回屋檐下，靠着墙站着。他看了眼沈案：“你不打算反击？”
“没必要。”沈案说，“他们想知道我们有多强，我们就让他们看清楚。”
苏红绫从围墙上跳下来，落在院子里。“可这样下去，租客会受影响。”
“影响？”沈案笑了下，“谁敢在这时候涨房租，我第一个把他踢出去。”
药尘子的声音又从地下室传来：“房东！建木残根位置又有信号！这次是求救码，强度比之前高！”
沈案坐直身体。
东南方向，公园湖底。那是张大牛每天扫落叶的地方。
他抬起手腕，钥匙串轻微震动，和某个遥远的频率对上了。
“他们急了。”他说。
林媚儿看着记录仪屏幕：“要不要回传点假数据？”
“不急。”沈案说，“先让他们多送几批探针过来。等信号链完整了，我们顺藤摸瓜。”
厉战天皱眉：“你是想反向追踪？”
“聪明人不用我说太多。”沈案靠回藤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外面的人相信，我们只是防守，没别的动作。”
苏红绫抬头看屏障。金光稳定，没有波动。
“可万一他们发现我们在录信号呢？”
“那就让他们发现。”沈案说，“反正录到的也不是真东西。”
他伸手进裤兜，摸出一张符纸。这是林媚儿昨天留下的，还没用完。
他撕下一角，塞进手机壳后面。
“陆千机能改信号源。”他说，“让他把假数据混进去。”
林媚儿眼睛一亮：“他们接收到的，其实是我们的钓鱼信息。”
“对。”沈案说，“让他们以为自己在偷情报，其实是在给我们送线索。”
药尘子在地下室嘿嘿笑了一声：“有意思，这比炼丹好玩。”
外面五只风狼没再靠近。它们在百米外徘徊，偶尔低吼一声，像是在等待命令。
沈案的手一直放在钥匙串上。屏障的震动还在，但他已经能分清哪些是真实冲击，哪些是伪装试探。
林媚儿收起记录仪，靠在栏杆上喘气。连续预警让她脸色发白。
“下去休息。”沈案说，“下一个波次要三个小时后。”
“可我还能……”
“我说了算。”沈案打断她，“你要是倒在这儿，谁来报下一批？”
林媚儿抿嘴，慢慢转身回房。
厉战天看了看沈案：“你真的一点都不慌？”
“慌？”沈案打了个哈欠，“我只是个收租的。房子被人盯上，修个围墙怎么了？”
苏红绫冷笑：“你还真是懒到底了。”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沈案说，“这才是最省成本的运营方式。”
药尘子在地下室喊：“房东！碗接收到了新指令！目标锁定东南区！”
沈案坐直。
东南区，建木残根。
对方终于要动手了。
他手指轻敲钥匙串，低声说：“准备反制。”
厉战天走过来：“要我做什么？”
“守好你的锅。”沈案说，“等他们真冲进来的时候，别手软。”
苏红绫按住软剑：“我呢？”
“等命令。”沈案说，“现在所有人，原位待命。”
他靠回藤椅，双眼微闭。
金光笼罩全院，无人能入。
五只风狼在远处趴着，一动不动。
沈案的手指仍在轻轻敲击钥匙串。
每次震动传来，他的嘴角就微微扬起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