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操!操!操!操!!!
脑浆子还没从那冰冻怪物的惊吓里缓过来,耳朵里就又他妈被源初追兵的警报声塞满了!那动静尖得能捅穿天灵盖,砸在神经上,跟有无数根钢针在脑仁里搅和!
“引擎!引擎!快他妈启动啊!”老K眼珠子红得快要滴血,拳头哐哐砸着控制台,那破烂玩意儿冒着烟,发出濒死般的呻吟和震颤,就是不给劲!
窗外,漆黑太空里,三点刺眼的银蓝色光芒如同索命的鬼火,从虚空中猛地跳出,迅速放大,变成三艘线条冷酷、炮口森然的源初攻击舰!它们甚至没他妈的减速,直接就朝着我们这艘半残废的黑羚羊号扑了过来!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隔着真空好像都能钻进骨头缝里!
“左满舵!规避!规避!”疤脸的声音嘶哑尖锐,手指在触屏上快抠出火星子了!
黑羚羊号猛地一个剧烈倾斜,甩得我差点从椅子上飞出去,安全带勒得肋骨生疼!一道炽热的能量束擦着船舷呼啸而过,将远处一块飘荡的奥帕尔号碎片瞬间汽化!
“引擎输出百分之三十!不够!甩不掉!”小虫带着哭腔喊,吓得脸无人色。
“废物!全是废物!”老K咆哮着,猛推操纵杆,飞船以一个极其勉强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钻过两块巨大的残骸中间缝隙,身後追来的炮火狠狠砸在残骸上,炸起漫天金属碎屑,打得船体哐哐作响,跟下冰雹似的!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被耗死!”疤脸盯着扫描屏上死死咬住我们不放的三个红点,脸色铁青,“必须跳跃!立刻!”
“跳个屁!能量不够!强行跳跃老子们都得变太空垃圾!”老K骂道,但手上不停,操控飞船在密集的碎片带里玩命穿梭,试图利用障碍物阻挡攻击。
源初的飞船显然不吃这套,它们配合默契,火力交叉封锁,不断压缩我们的躲闪空间!好几次能量束差点直接命中,护盾(如果那玩意儿还存在的话)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船体剧烈震颤,警报声就没停过!
我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指甲掐进皮垫里,心脏跳得跟特么打桩机一样,又快又重,砸得胸口闷痛,喘不上气。每一次爆炸的震动都像直接捶在脊椎上,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胃里翻江倒海,喉咙眼儿发甜,差点吐出来。
眼角余光死死盯着医疗床上的岚。她被固定带捆着,但在这疯狂的颠簸中依旧无意识地皱紧眉头,脸色白得透明,看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必须做点什麽!必须!
体内那该死的蓝血!操他妈的蓝血!死哪去了?!平时抽风似的乱动,关键时候屁用没有!视野里乾乾净净,一点幽蓝色的影子都没有!低语更是死得透透的!
无能狂怒!纯粹的废物点心!
“右舷中弹!三号推进器失灵!”疤脸的警告声带着破音。
飞船猛地一歪,失去平衡,打着旋儿朝一堆巨大的残骸撞去!
“操!”老K目眦欲裂,拼命拉杆,同时猛踩反向推进!
刺耳的金属摩擦撕裂声!船体狠狠刮擦在一块扭曲的龙骨上,迸射出一连串耀眼的火花!整个舱室猛地一震,灯光瞬间熄灭大半,陷入一片昏暗的红色应急灯光中!刺鼻的电线烧焦味和烟雾弥漫开来!
“稳住!稳住!”老K额头青筋暴起,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沫,显然刚才那下操控极其耗神。
飞船险之又险地擦着残骸边缘掠过,暂时躲过一劫,但速度更慢了,像个瘸腿的鸭子。
“不行了!船长!必须跳跃!再来一下我们就真散架了!”疤脸厉声喊道,手指已经悬在了跳跃启动键上。
老K死死盯着外面越逼越近的源初战舰,独眼里闪过极度挣扎和不甘,最後猛地一咬牙,满脸狰狞:“操!赌了!随便输个坐标!跳!”
疤脸毫不犹豫,猛地拍下按钮!
嗡——!!!!!!!!!
那股熟悉的、撕扯一切的恐怖力量再次降临!视野瞬间扭曲崩坏,所有声音被拉长变形成一种穿透灵魂的高频尖啸!骨头像被液压机碾压,内脏搅成一团乱麻!这一次,跳跃过程更加痛苦,更加不稳定,飞船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解体声,彷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
黑暗。颠簸。无尽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
砰!!!!
飞船像是被一只巨手从虚空中狠狠掼了出来,重重砸在一片未知的空域,所有系统瞬间宕机,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只有应急灯凄惨的红光勉强亮着,映照着舱内一片狼藉和众人惨白的脸。
“咳咳… 咳…” 老K第一个喘过气,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 还… 还活着… 检查… 检查损伤…”
疤脸和小虫挣扎着重启系统。
“主引擎彻底报废… 备用引擎失联… 导航系统瘫痪… 通讯阵列烧毁… 维生系统… 能量濒临耗尽,维持最低运行,氧气储备… 不足四十八标准时…” 疤脸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麻木,“我们… 飘在一片完全未知的空域,没有任何星图参照,没有动力,没有通讯… 彻底… 迷航了。”
死一样的沉默。比外面太空还要冰冷的沉默。
飘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漆黑虚空里,动力全失,补给耗尽,氧气倒计时… 这他妈比直接被源初轰成渣还要让人绝望!钝刀子割肉,等死!
老K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疤脸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嘴唇透着死灰。小虫直接吓哭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松开快被捏变形的扶手,浑身脱力,冷汗浸透衣服,手脚冰凉。颤巍巍地解开安全带,踉跄着扑到岚的床边。她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似乎对刚才那番天地崩坏般的动静毫无所觉。
“没事了… 暂时… 没事了…” 我哑声喃喃,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但这次,连自己都不信了。
绝望像冰冷的铁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连心跳都变得沉重而缓慢。完了。这次真他妈的到头了。挣扎了这麽久,从昂船洲到太空,从源初到彼岸到联合边境到鬣狗帮… 一次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结果还是逃不过变成太空垃圾的命。
体内那点蓝血,依旧死寂。像从来没存在过。
低语?早他妈死透了。
时间在这绝对的死寂和绝望中,一点点磨。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麽长。氧气读数缓慢而坚定地下降,像悬在头顶的铡刀,一寸寸压下来。
老K像老了十岁,瘫在椅子里,眼神发直,偶尔骂两句毫无意义的脏话。疤脸沉默地尝试着重启各种系统,但一次次失败。小虫哭累了,缩在那儿发抖。
我守着岚,脑子里空荡荡的,什麽也没想,也什麽都不敢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小时?还是半天?
一直沉默盯着扫描屏的疤脸,突然极轻微地“嗯?”了一声。
所有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猛地看向她。
“怎麽了?”老K哑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希望。
“接收到一个… 非常非常微弱的… 非自然信号源…” 疤脸皱着眉,手指在还有雪花的屏幕上调整着,“不是飞船信号… 更像是… 某种自动信标?或者… 残留的导航浮标?功率极低,断断续续… 来源… 无法精确定位,大概在… 那个方向。”她指向舷窗外一片特别浓郁的黑暗。
非自然信号?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死寂的舱内,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颤巍巍地亮了一下,又迅速被更大的怀疑和恐惧压了下去。
“可能是陷阱。”疤脸冷静地泼冷水,“源初留下的。或者别的什麽东西。”
“妈的… 管他呢!”老K却猛地坐直了身体,独眼里重新燃起那种赌徒似的疯狂光芒,“总比在这等死强!调整姿态!用最後那点调姿推进器的屁劲儿,朝那个方向飘过去!撞大运!”
有一丝可能,总比没有强。
飞船开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调整方向,依靠微不足道的推力,朝着疤脸指示的那片黑暗飘去。过程漫长得让人发疯,每一次微弱的推进器点火,都消耗着宝贵的能量和氧气。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舷窗外那片亘古不变的漆黑,试图从中找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氧气读数持续下降。
什麽都没有。外面依旧是死一样的漆黑和寂静。
希望的火苗越来越微弱。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
小虫突然指着窗外,声音发颤:“那… 那边!是不是… 有个小黑点?!”
所有人精神一振,猛地凑到舷窗前!
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看… 在极远处的黑暗中,似乎… 好像… 真的有一个非常非常微小、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的不规则黑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放大!疤脸!光学观测放大到极限!”老K急吼。
疤脸操作着还算完好的光学观测仪,屏幕上一片雪花和噪点,图像极其模糊,但勉强能看出… 那似乎是一个… 很小很小的、形状不规则的… 天体?或者… 空间站残骸?
“没有能量信号… 没有灯光… 结构看起来… 破损严重…” 疤脸分析着,“信号源… 好像是从它内部发出来的… 非常微弱。”
一个废弃的、飘荡在未知空域的小型空间站或者前哨站残骸?
“靠过去!小心点!”老K下令,声音里压抑着激动。
飞船以龟速缓缓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黑点的轮廓逐渐清晰。
确实是一个很小的人工造物。看起来像是某种早期探索时代遗留下来的简易前哨站,或者是一个废弃的资源探测平台。体积不大,形状歪歪扭扭,外壳布满撞击凹痕和岁月侵蚀的痕迹,多处破损,没有任何灯光,死气沉沉。只有顶端一个细小的天线状结构还在极其缓慢地旋转,似乎就是那微弱信号的来源。
“扫描完毕。无生命迹象。无主动能量反应。结构极度不稳定,多处舱体破损暴露。内部情况未知。”疤脸报告,“风险极高。”
“妈的,富贵险中求!”老K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找对接口!试试能不能软对接!小虫,准备气密舱!小子!”他看向我,“这次你打头阵!进去看看有啥能用的!氧气、燃料、电池… 啥都行!”
又是我?!
看着那艘阴森破败的死站,想起奥帕尔号里的经历,我头皮一阵发麻。
“船长… 里面可能…”
“可能个屁!”老K眼睛一瞪,“不去现在就憋死!赶紧的!”
没办法。再次穿上那身破烂作业服,攥紧那把破枪,心里把各路神仙骂了个遍。
跟着小虫再次出舱,利用喷射包慢慢飘向那死站。靠近了看,更觉得这玩意儿寒碜破败,像个被遗弃多年的铁棺材。
找到一个勉强还能看的对接埠,小虫再次发挥技术,勉强对接成功。
气密门打开,露出里面更加浓郁的黑暗和死寂。
“老规矩… 分头找…”小虫声音发颤。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吸的是罐头空气),拧亮头盔灯,迈步踏入了这片未知的死亡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