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临后，生存成了第一要务，鲜血、厮杀、挣扎、求生取代了所有的温情脉脉，就更别提这般无忧无虑、只为团聚而庆祝的年节氛围了。
然而此刻，在这异世的医仙谷，她却被这最传统、也最真挚的喧闹紧紧包围。
那份积压心底多年的孤寂似乎被悄然驱散了几分。
心情激荡之下，她一时贪杯，比平日多饮了几盏。
不知不觉间，酒意上涌，慕容晴只觉得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旋转，耳边的欢声笑语也仿佛隔了一层纱，最终支撑不住，伏在了案上。
最后还是彩霞唤来另一个丫鬟，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们醉意朦胧的谷主，在众人理解而又带着几分善意的笑意中，将她送回了清静的翠竹苑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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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积雪消融，天气渐渐回暖。
医仙圣境的外门接连收到了几封来自不同国家的求医帖，这一日，外门管事将三国的帖子郑重地递了进来。
求医的分别是：宾海国太子，罹患怪病，全身僵硬如木；西凌国太后，瘫痪在床，行动不得；北岳国皇帝，身上的奇毒已经快压制不住了，性命垂危。
白芨大长老拿着这三份沉甸甸的帖子，来到翠竹苑求见慕容晴。
“师叔祖，您看此事该如何定夺？是否应允出诊？”白芨将帖子呈上。
慕容晴接过帖子，仔细翻阅。
当她看到每张帖子后面附上的诊费清单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清单上罗列的都是些什么东海珊瑚、西域宝石、前朝古玉之类的奇珍异宝。
这些东西，华而不实，占地方又不好变现，哪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慕容晴内心吐槽，随即将帖子放下，对白芨正色道：“白长老，依我看，日后我们圣境出诊，尤其是这等跨国诊治，诊费一律收取金银，这些奇珍异宝就免了吧。”
白芨微微一怔，疑惑道：“师叔祖，这些珍宝价值连城，亦是各国彰显诚意和尊崇的方式，以往皆是如此……”
慕容晴打断他，条分缕析地说道：“白长老，你听我细说其中利害。其一，价值连城？那只是‘据说’。这些东西有价无市，你说它值十万两，急需用钱时，可能五万两都未必能找到人接手，变现极其困难。还有就是，若外界发生战乱，这些奇珍异宝根本不值一钱，金银才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到哪里都能用。”
“其二，储存与保管。这些珍宝娇贵得很，怕潮怕磕碰怕盗窃，我们还得耗费人力物力修建宝库、精心看管，平添无数麻烦和成本。
金银就好办多了，存入钱庄或直接放进库房，又不怕磕碰，省心省力。”
“其三，实用性。我们圣境日常开销、弟子薪俸、设施修缮，哪一样不需要真金白银？难道你能拿一颗夜明珠去付工匠工钱？还是能掰一块珊瑚用来日常开销？这些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穿，除了摆着看，有何实际用处？不过是虚荣面子罢了。”
她顿了顿，总结道：“所以我们不如务实一些，直接收取足额的金银。既方便我们使用，也免去了鉴定、保管、变现的一系列麻烦。这才是长久之计。”
白芨听着慕容晴一席话，先是惊讶，随即陷入沉思，越想越觉得极有道理。
以往只觉得收受珍宝是体面，却从未深入想过背后的诸多不便和风险。
此刻被点醒，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他抚掌叹道：“师叔祖明鉴！是老夫迂腐了！以往只循旧例，未曾深思。听师叔祖一席话，方知收取金银确是利远大于弊，更切合实际！我这就吩咐下去，日后外诊，优先议定金银之数！”
“如此甚好。”慕容晴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拿起那三份帖子，“现在，我们来谈谈这三个病人。白长老，你且与我详细说说这三个国家的情况。”
原主母亲去世后，一直困于后宅，对外界知之甚少，慕容晴需要补课。
白芨连忙恭敬地介绍起来：“这宾海国，乃是一个倚海而生的国度。”
白芨眼中流露出些许向往，“其国境内多良港，国民多以捕捞、煮盐、海运为业。海产极为丰富，各种珍稀鱼类、贝类、海藻乃至珍珠，皆为其特产。”
“但也因常与风浪搏斗，民风较之内陆国家，更为彪悍，山匪较其他国家也要多一些。其都城‘凌霄城’更是繁华无比，商贾云集，能见到许多来自深海或异域的稀奇玩意儿。”
“西凌国与滨海国接壤，二者同为濒海之国，风貌却大相径庭。”
白芨接着说道，“西凌国坐拥一座规模宏大的海港，乃是通往西域诸国的关键门户。不时有异域商人驾驭巨型海船，满载着番邦特产远道而来——有流光溢彩的琉璃器皿、异香扑鼻的珍稀香料、质地迥异的特色织物，还有造型奇巧的金银宝石器物。”
中原地区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大多是先经西凌国传入，称其为“珍宝聚汇之地”毫不为过。其国都“临渊城”也借此富冠一方，处处尽显奢华气象。
白芨又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不过，听闻从番邦前来西凌国的航路并非坦途，途中必经一段风高浪急、暗礁密布的危险海域，素有‘鬼哭峡’之称，曾令无数海船折戟沉沙。”
“因此，能成功抵达西凌国的番邦商船十不存一，这也使得每一件能最终流入西凌的番邦之物，都因其来之不易而愈发显得珍贵，堪称价值连城。”
“至于北岳国，”白芨神色稍肃，“它位于北方，与大燕国以及北疆域接壤，国情与大燕较为相似，以农耕为主，民风淳朴中也带着北地特有的刚烈。”
“近年来因其皇帝中毒，朝局似乎有些动荡。我们之前用百解丹都只能压制毒性，却无法彻底解毒，看样子最近毒性已经压制不住了，才递来求医帖。”
他又补充道：“不过上次在回谷路上发现的七星月兰，师叔祖催生了不少，后来炼制出能解奇毒的解药，这次北岳皇所中之毒应该能全解。”
白芨继续介绍道：“北岳国都城‘岳城’气象恢宏，颇有北地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