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一个箭步冲到桌前,几乎将脸贴到了鸡缸杯上,拿着放大镜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发颤:
“这……这釉色,这画工,这胎骨……真是雍正官窑!虽……虽略有窑裂,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啊!”
赵老则死死盯着那幅《溪山渔隐图》,呼吸急促:“这……这墨色层次,这笔法气韵……是真迹!”
“绝对是文徵明真迹!这污渍,这磨损……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他痛心疾首,仿佛受损的是自己的心头肉。
毛师傅也早已忘了之前的不快,围着那田黄印章和紫檀木盒,眼中精光爆射:
“好家伙!这么纯正的田黄!这分量!这雕工……还有这紫檀,这包浆,这做工……都是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
三位大师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和确认。
他们心里清楚,吴用拿出来的这几件东西,任何一件都足以作为一场大型拍卖会的压轴之物,如今齐聚一堂,其分量,完全能撑起一场专场的、高规格的拍卖会!
此时三位顶级的估价师,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唯一的做法就是上报,拍卖行的负责人(通过电话与现场连线)在听到三位大师的初步判断后,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当机立断,对着电话这头的毛师傅喊道:“老毛!无论如何,必须拿下这场委托!”
“告诉吴先生,所有物件的修复工作,我们拍卖行全包了!费用我们出! 务必请最好的修复师傅,让它们以最完美的姿态亮相!”
紧接着,他又抛出一个更诱人的条件:“还有,这次拍卖的佣金抽成,我们在原有基础上,再减一半! 我们只求能与吴先生建立长期良好的合作!”
这几乎是赔本赚吆喝的架势,只因他们太清楚了,这场拍卖一旦办成,必将轰动整个收藏界,其带来的名声和潜在收益,远远超过这点前期投入和佣金。
他们生怕任何一点犹豫或条件不够优厚,会让吴用这个“移动宝库”转身去找别家。
吴用对于对方提出的优厚条件,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喜,仿佛早已预料。他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核心要求:
“感谢贵行的诚意,条件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也有两个必须坚持的原则。”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第一,这次拍卖的所有物件,在拍卖会正式开始前,你们要进行保价,然后进行公证,出现任何损毁和丢失,你们要负责。”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作为委托人的身份,必须绝对保密。”
“在任何公开信息中,都不能出现我的名字或者任何能追踪到我的线索。”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却至关重要的解释,“不瞒各位,我这些东西,来历有些特殊,关联到一位上海的本家亲属。
他信任我,才交由我处理。如果我这里暴露了,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所以,保密,是合作的底线。”
为了确保这一点,吴用坚持,在已有的委托合同之外,必须再单独签署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保密协议,明确违约的严重后果。
拍卖行方面为了拿下这笔惊天委托,几乎是无条件答应。
很快,两份合同——一份是条件极其优厚的委托拍卖合同,另一份是措辞严厉的保密协议,被迅速准备好。
吴用在公证人员的见证下,仔细审阅后,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合同落定,拍卖行的几位核心人物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吴用的眼神,充满了热切,仿佛在看着一尊会行走的财神爷。
合同与保密协议签署完毕,店内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兴奋与期待。
接下来,便是关乎真金白银的核心环节——为这些即将震撼现世的宝贝,拟定起拍价。
毛师傅与李老、赵老三人围在八仙桌旁,对着每一件器物再次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细致品鉴与低声商议。
他们时而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釉面气泡和画工笔触,时而对着光照查看纸绢的质地和墨色渗透,时而掂量田黄的分量,摩挲紫檀的木纹。
公证人员则在一旁安静地记录着整个过程。
最终,毛师傅代表三位专家,拿着一个写满了数字的笔记本,走到了吴用面前。他的表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肃和郑重。
“吴先生,”毛师傅的称呼在不自觉中已经从“小吴”变成了更显尊重的“吴先生”。
“经过我们三人初步的、保守的评估,并且综合考虑了每一件器物上存在的微小瑕疵以及后续修复投入的成本……”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清晰地说道:“我们建议,将这批藏品作为一个整体标的进行拍卖。
我们拍卖行会为这场专场拍卖会设定一个整体保留价(底价)。”
他目光直视吴用,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保留价,我们初步定为——人民币两亿元整。”
这个数字报出来,连旁边两位见多识广的老专家和公证人员都微微动容。
毛师傅继续解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这意味着,在拍卖会上,如果所有藏品的总竞价低于两个亿,按照行业规则和我们的合同约定,我们将有权终止交易。
所有拍品流拍,原物奉还给您或者由我们拍卖行出资两个亿购买下来。您看……这个条件,您可以接受吗?”
这个条件还需要问吗?
吴用尽管心中早已被之前的搜索结果打过预防针,但亲耳从毛师傅这样的行业泰斗口中听到“两亿元”这个确切的数字,并且是作为“底价”,他的心脏还是猛地漏跳了几拍,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加速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可以!我完全同意!就按毛师傅和各位专家评估的这个保留价来办。”
他明白,这个“两亿”的底价,既是拍卖行基于专业判断对这些珍宝价值的肯定,也是对他们自身声誉和这场拍卖会吸引力的绝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