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的后山，彻底成了一个大工地。
工兵连的战士们光着膀子，号子喊得震天响，手里的铁锹翻飞，泥土被一筐筐地运走。一个巨大的地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形。
何雨柱就站在坑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他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说在点子上。
“这边，再往下挖三尺，要见到硬土层。”
“老王，你带人去山那边，把那几棵歪脖子松树砍了，剥了皮，我要做枕木。”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信。那些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工兵汉子，在他面前，比见了连长还听话。
- 孔捷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看着这热火朝天的一幕，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他看看那个指挥若定的“炊事员”，又看看旁边那几台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钢铁巨兽，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老孔，看傻了？”李云龙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得意，“这叫工业化！懂不懂？你那两门炮，以后就是咱自家后院的土特产，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
孔捷的嘴角抽了抽，没吭声。他现在看李云龙，就像看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地主老财，除了嫉妒，说不出别的话来。
到了饭点，开饭的哨声一响，工兵连的战士们一哄而散，各自捧着个大碗围着饭桶。
李云龙也端着碗，跟孔捷、赵刚还有何雨柱凑在一块儿。他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高粱米饭，又嚼了嚼那黑乎乎的咸菜，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娘的，嘴里淡出个鸟来了！”李云龙把筷子往碗里一插，嗓门嚷得半个工地都听得见，“天天吃这个，战士们脸都绿了！这干着造大炮的活，吃得连猪食都不如，这像话吗？”
他扭头看向何雨柱：“柱子！咱的红烧肉呢？再不给战士们开开荤，我怕他们把那机床当成酱肘子给啃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战士们都哄笑起来。
何雨柱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闻言，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开口：“肉吃完了。仓库里剩下的那点腊肉，也只够特训班那三十个人加餐。”
李云龙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老子带人去旅部要吧？他那点家底，上次就快让咱们给掏空了。”
赵刚在一旁叹了口气：“最近鬼子封锁得紧，根据地物资紧张，能保证大家吃饱就不错了。”
“政委，话不能这么说。”何雨柱放下了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吃饱，和吃好，是两码事。人是铁，饭是钢，这钢要是没淬火，一样是块废铁。战士们肚子里没油水，心就慌，手就抖。夹豆子都夹不稳，还怎么瞄准打枪？”
他这套理论，又把李云龙和孔捷说得一愣一愣的。
孔捷听得尤其认真，他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招。原来这练兵，跟做菜一样，还讲究个营养均衡。
“那你说怎么办？”李云龙来了精神，“你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何雨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离这三十里地，有个叫王家集的镇子，是鬼子的一个补给点。我听伙房的老乡说，鬼子在那儿圈了一块地，养了上百头猪，专门供给县城的军官。”
“抢他娘的！”李云龙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筷直跳，“这帮畜生，吃得比人都好！柱子，你说得对！这猪，必须抢回来！”
他兴奋地搓着手，随即又皱起了眉：“不对啊，柱子，你现在是咱团的总工程师，是兵工厂的厂长！你的手是用来画图纸、摸机床的，我怎么能让你去干这偷鸡摸狗……不，是杀猪宰羊的活呢？这是杀鸡用牛刀啊！”
“团长，刀就是刀，关键看用在什么地方。”何雨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兵工厂建好要时间，机器调试也要时间。可战士们的肚子等不了。那边我去看过，鬼子防守不严，他们想不到会有人为了几头猪去摸他们的据点。”
“好！说得对！”李云龙被说服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说吧，要多少人？我把一营给你！端了那个王家集！”
何雨柱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多人，动静太大了。给我五个人，枪法好的。再给我一辆卡车，几条麻袋。”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另外，从我藏起来的那些宝贝里，给我拿几包精盐，还有八角、花椒、香叶。”
“啥？”李云龙和孔捷同时叫了出来。
抢猪，带人带枪可以理解，带卡车麻袋也能想明白，可带盐和香料是几个意思？
“柱子，你……你这是准备去抢猪，还是准备去鬼子据点里当场给他们表演个卤猪头？”李云龙一脸的匪夷所思。
孔捷也懵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这个“炊事员”的思路。
何雨柱却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李云龙：“团长，信得过我，就把东西给我。”
李云龙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心里那点疑惑瞬间就被更大的期待给取代了。他一咬牙，一拍大腿：“信！怎么不信！老子连兵工厂都交给你了，还信不过你几包调料？去！去警卫连挑人！老张，把车钥匙给柱子！再把他藏在床底下的那箱宝贝调料给他撬出来！”
半小时后，一辆破卡车突突地冒着黑烟，驶出了独立团驻地。
车上，除了开车的何雨柱，只坐着五个警卫连最精悍的战士。他们怀里抱着枪，脚边放着麻袋，还有几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的香料，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困惑。
李云龙和孔捷站在高坡上，看着卡车在山路上越开越远，卷起一路烟尘。
“老李，”孔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带着调料去打仗，我打了半辈子仗，头一回见。”
李云龙背着手，眯着眼，故作高深地哼了一声。
“你懂个屁。这叫专业！等着吧，老孔，我估摸着，等柱子回来，咱独立团的好日子，才算真正开了张！”
他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其实也犯嘀咕。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叫何雨柱的男人，总能用你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你一个最惊喜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