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交不出钱留给老子滚”,不起眼的街道上,男人高昂的声音响起。
凑近一看,是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他们正在威胁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头。
他头发花白,脸颊凹陷,现在是冬天,可却还穿着单薄的衣服,甚至上面还有好几个破洞。
肩膀上挑着担子,里面的豆腐还冒着热气,只不过被这几个男人推搡着,好几块都碎了。
老头看着碎掉的豆腐,心疼的直掉眼泪,“我没钱,女儿生了病,钱都买药了”。
他看着面前的几个混混,翻来覆去的说着,只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
“老子管你买不买药,今天这个钱你要是不交出来就没完”。
小混混却没有同情心,压根不理会老头的哀求。
最后甚至粗鲁的想要动手去扯他的衣服,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藏钱。
他们都是社会的最底层,而小混混又比老头多了副健康的身体。
所以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自然而然成为了压迫的对象。
简而言之,即使大家都在最底层,也依然有属于自己的食物链,卖豆腐的老头就是最底层的虾米。
看着几个扑过来的男人,老头绝望蜷缩在一起,沉默等待着他们的拳打脚踢。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反正他们找不到钱,打自己一顿后就会离开。
可就在几个混混的拳头要落在老头身上的时候,却被人呵止了。
“住手!”,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虽然声音温和,但态度却不容置喙。
听见有人说话,老头睁开眼睛,发现是个披着黑色斗篷,面容俊秀的男子。
他个子高,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不过却不显女气,反而十分有气势。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为首的男人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开口反驳。
小混混走到他面前,气势汹汹的开口,“老子告诉你,少管闲事”。
他放下狠话准备离开,毕竟这男人的打扮非富即贵,他们需要钱,却并不想惹祸上身。
可是小混混刚转身,就听见那男人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你们不应该随意欺负弱小”。
楚璟目光锐利,被盯住的混混只觉得好像被人定住一般,无法动弹。
他今天是同莫岚一起出宫的,本意是体察民情,顺便游玩散心。
刚刚莫岚说前面有表演,于是先一步过去了,楚璟对所谓表演并不感兴趣,所以慢了一拍。
也就是因为慢了这几步,才让他撞见了这欺凌弱小的一幕。
楚璟并不是个传统意义的好人,借着宋许安的能力,他也没少干那些杀烧抢掠的事情。
可是有时候人就是很复杂,哪怕是坏人,也会在有一瞬间有想当英雄的冲动。
所以楚璟在看见老头被欺负的时候,下意识的挺身而出。
刚刚他打量过,这几个小混混虽然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但是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几人很好对付。
楚璟觉得对付这些人甚至用不上宋许安,他自己就能都解决了。
原本要转身离开的男人回过头,看着楚璟眼睛的怒意喷涌而出。
“小子你别不识好歹”,小混混上前抓住楚璟的衣领,踮着脚怒目而视。
妈的,原本是想放这小子一马,没想到不识好歹就算了,还教育起人了。
这样的态度让小混混实在不爽,他挥挥手示意其他兄弟也赶紧过来。
今天不给这个小白脸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混混走到楚璟身旁,老头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小伙子你快走,我没事的”,老头伸手撑着地爬了起来,看着楚璟的目光满是愧疚。
小混混咧嘴一笑,“放心,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唔”。
他狠话还没说完,楚璟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痛的人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人看自己的老大被打,觉得丢了面子,也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楚璟虽然并没有这几个混混壮,但是动作十分灵敏,力气也很大。
几个小混混被他打的鼻青脸肿,这个牙掉了两颗,那个胳膊被打的脱臼。
“现在是谁跑不掉啊”,他轻轻歪头,眼神比现在冬日的冰还要冷。
他们也没想到这男人是个硬茬子,最后只好灰溜溜的跑开了。
楚璟没有和他们过多缠斗,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头。
“你没事吧”,他的语气很冷很生硬,像个路过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老头看见了刚刚的一幕,完全想不到他会是帮自己的人。
老头看着墙壁喘了几口粗气,“我没事,刚刚真是多谢你了”。
楚璟点点头,看他没什么大碍后就要转身离开。
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老头用粗粝的手抓住了披风。
“怎么了”,他蹙起眉头,心想莫不是被这个人给讹上了。
老头看着他松开衣服,局促的搓了搓手,“你这里受伤了,我家就在附近,去包扎一下吧”。
楚璟听到他的话,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手腕的位置。
这次有一道手指长的伤口,应该是刚刚打斗的时候被锐器划伤了。
鲜血顺着伤口流到指缝,又因为天气太冷迅速凝固了起来。
“不用了”,楚璟下意识的开口拒绝,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在他,再次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不远处跑来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女。
女孩的头发用粗糙的布条编成辫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很普通的料子。
可是她的脸却很漂亮,像冬日皑皑白雪中盛放的红梅,耀眼夺目。
此刻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鬓边的发丝随着动作飞扬在空中。
黑亮的眼眸直直的看向自己,像幽深的潭水,让人沉溺其中无法挣脱。
楚璟只觉得周遭一切声音都变得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眼前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楚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接住她。
“爹!你怎么样了”,可女孩却掠过了眼前的楚璟,直直的奔向身后的老头。
老头看着她过来也是一脸震惊,“这大冷天你出来干什么!”。
少女伸手搀扶着老头,“中午了你也不回家,我很担心你”。
“爹没事,下次你可不许出来了,天气冷,你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她委屈的点点头,“我就是怕你被欺负”。
老头笑了下,“今天碰见好心人了,刚刚是他救了我”。
听见父亲这样说,女孩走过来看着眼前一言不发冷冰冰的男子。
“今日真是多谢……呀!你手受伤了”,她惊讶的看着男人受伤的位置。
楚璟点点头,喉咙滚动几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去我家包扎一下吧”,想着男人是因为救自己父亲才受伤了,于是开口客气的问了一句。
老头刚想开口告诉女儿,刚刚他提过这件事,只不过被拒绝了。
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刚刚还义正辞严拒绝自己的楚璟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他终于笑了下,不再像刚刚那样难以接近。
陆云笙没想到他会答应,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回应了他的笑容。
“好,那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说罢走回父亲的身边准备扶着他。
老头却摆摆手,“不用”,他指了指一旁的担子,“还挑着豆腐呢,得带回去”。
陆云笙面露难色,“可是你都受伤了,我去找人帮忙吧”。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身旁的楚璟听后走了过去,一把将担子扛在肩上。
“我扛着吧,你们在前面带路”,他力气大,扛这个十分轻松。
陆云笙看着他的脸,有些羞赧的点点头,“多谢公子了”。
三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虽然不是特别远,但是天冷路滑也需要走很久。
刚走不一会儿的时候,陆云笙的手已经冻僵了,鼻尖也冻的通红。
楚璟回头看了她一眼,“等一下”,随后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把披风脱了下来盖在陆云笙的肩上。
又伸手理了理披风,将上面的帽子罩在陆云笙的头上,确保不会漏风。
“你披着这个吧,暖和一点”,说罢再次将刚刚放下来的担子扛在肩上。
披风内里都是厚厚的狐狸毛,披在身上抗风又暖和。
陆云笙正想拒绝,男人却先她一步走出去好远。
她只好搀扶着父亲赶紧跟上,追上他后轻轻说了句,“谢谢”。
楚璟听后点点头,看起来毫无波澜,可是下一秒却偏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上扬的唇角。
几人又走了一小会,前面出现间很小的房子,上面铺着青灰色的瓦片。
陆云笙加快了步伐走过去,推开门赶紧把父亲扶进了屋子里。
“公子,您也先进来暖和暖和吧”,陆云笙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开口。
楚璟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里面其实也很冷,只不过没了呼啸的冷风而已。
老头看了眼跟在陆云笙身后的楚璟,“我没事,你去给他擦点药吧”。
他身体没什么事,就是被推了一下走路有些不方便,所以才需要搀扶。
听了父亲的话,陆云笙将视线放在了楚璟的身上。
感受到陆云笙的目光,楚璟下意识偏过头看她,在看见她涨红的脸颊时,开口,“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