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能量护罩在源动力矩阵平台前消失了。
刺骨的寒意和疲惫感重新回到凌渊身上。
但他顾不上这些，第一时间将怀里的人轻轻平放在纯净的晶体平台上。
这里的能量很精纯，自动朝着苏清月的身体聚拢过去。
但这对于她现在的状况来说，没什么大用。
凌渊单膝跪下，手指发抖的搭在苏清月手腕上。
一片冰凉。
她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随时都可能停下。
那张漂亮的脸蛋，现在白得吓人，皮肤下面甚至能看到一丝丝灰败的死气在扩散。
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根本挡不住。
“不会的……肯定有办法……”
凌渊低声自语，眼里全是血丝。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自己刚恢复一点的混沌之力，全部渡进苏清月体内。
可是，这道力量进去后，就像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混沌之力，像是在往一个破瓶子里倒水，不管倒多少，都从裂缝里流光了。
在凌渊的混沌之瞳下，他能清楚看到，苏清月的道基，那个支撑她修为和生命的根本，已经布满了裂痕。
那不是普通的伤，是时间法则反噬留下的痕迹，直接刻在了她的根本上。
这不是能量多少的问题，是她这个承载生命的“容器”，已经碎了。
“监护者！”
凌渊猛地回头，对着那个液态金属身影吼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用你的办法！用源动力矩阵的核心能量！救她！”
监护者蓝色的独眼光芒闪烁，一道扫描光束扫过苏清月全身。
几秒后，它用冰冷的电子音说道，每个字都重重砸在凌渊心上。
“诊断报告：目标神魂本源燃烧超过百分之六十，道基呈现法则性碎裂。”
“结论：损伤不可逆转。”
“启动最高级别生命维持，预计可延缓生命体征消散三个标准时辰。”
三个时辰…… 这个数字让凌渊的身体晃了一下。
“我不管可不可逆！执行！”
他吼着，像受伤的野兽般嘶吼。
“指令确认。”
监护者没有迟疑，伸出金属手臂按在晶体平台上。
嗡—— 整个源动力矩阵的核心轻微震动了一下。
一道比之前更精纯的翠绿色能量流，从平台下方被引出，轻轻包裹住苏清月的身体。
在这道能量的滋养下，苏清月脸上的死气淡了些，快要消失的生命气息也稳定了一丝。
但只是稳定而已。
凌渊看得清清楚楚，她道基上的裂痕，一条都没有愈合。
这只是在拖延时间。
“噗！”
凌渊一拳砸在地上，眼睛气得通红。
他逼出一滴本源心血，融合了混沌本源，想送进苏清月体内。
可那滴血刚碰到苏清月的道基，就被裂缝里残留的时间法则之力磨掉了，什么都没剩下。
“没用的……凌渊……”
旁边的赤瞳看着这一幕，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满脸无助，刚才她把监护者的数据库都查遍了，找到了几十个道基法则性碎裂的例子。
但结局都一样。
死亡。
这一刻，凌渊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他能跟圣人硬碰硬，能算计魔子，能在死局里翻盘。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为了保护他们、替他争取时间的白衣女子，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死去。
他什么也做不了。
平台上气氛沉闷压抑。
…… 与此同时。
在虚空方舟的另一端，一个叫“三号废弃船坞”的巨大空间里。
和源动力矩阵的死寂不同，这里正上演着一场血腥的狂欢。
这是一个由废弃星舰残骸和钢铁建筑组成的巢穴，空气里全是机油、铁锈和血的腥臭味。
昏暗的红色应急灯忽明忽暗，把一个个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
这里是噬星者一族的巢穴。
巢穴最深处，是一座用战死者的机械脊椎和头骨焊接成的王座大殿。
大殿中央立着一座黑色金属祭坛。
祭坛上，几百朵大小不一的蓝色火焰在燃烧。
每一朵火焰，都代表着一个部族核心成员的生命。
这是噬星者一族的魂火祭坛。
突然！
祭坛最顶上，那朵最大最亮的火焰——代表首领铁谕的魂火，剧烈晃动了一下。
接着，守卫们惊愕地看着，“噗”的一声，灭了！
瞬间鸦雀无声。
安静了三秒后，恐慌爆发了。
“首领……首领的魂火……灭了！”
一声尖叫，让整个巢穴陷入骚动。
首领死了？
那个带领他们在这里称霸几千年的铁谕，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巢穴的每个角落。
短暂的恐慌和混乱后，那些实力强大的战争头目眼中，浮现出更原始的情绪。
贪婪。
野心。
王座空了。
王座大殿里，二十多个气息强大的皇者境战争头目，从各自的角落走出来，互相打量着对方，气氛剑拔弩张。
铁谕在时，他们之间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现在，这层关系彻底破了。
“吼！铁谕那蠢货死了！从今天起，我‘巨螯’，就是噬星者的新王！”
一个体型最壮，双臂是巨大液压剪的战争头目，第一个吼了出来。
他话音刚落，巨大的液压剪就带着风声，狠狠剪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对手。
“砰！”
鲜血飞溅。
这一击拉开了混战的序幕。
瞬间，整个王座大殿变成了角斗场。
轰！
轰！
轰！
能量炮、振动刀、机械爪的声音，夹杂着怒吼和惨叫，交织成一片。
这些平时称兄道弟的战争头目，为了唯一的王座，毫不留情地把武器对准了过去的同伴。
就在这场混战打得正激烈时。
没人注意到，王座大殿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瘦削”的身影，正静静站着，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名字叫钢骨。
他不是这群战争头目里最强的，但他藏在面甲下的电子眼，却比任何人都冷静。
铁谕会死，他一点也不意外。
在他看来，铁谕这个只懂用蛮力的蠢货，去招惹能干掉魔子的人，本身就是找死。
而他，早就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战斗在继续。
不断有战争头目惨叫着倒下，变成一堆冒着电火花的零件。
很快，场上只剩下最后五个最强的，他们个个带伤，喘着粗气，互相警惕着，准备最后的决战。
就在这时。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钢骨，动了。
他没有冲向任何人，只是打出了一个很隐蔽的手势。
下一秒，情况突变！
那五个强者中，有三个看似在互相防备的战争头目，竟在同一时间突然转身，把自己的武器刺进了另外两个最强、也伤得最重的对手背后。
“噗嗤！”
“你……你们……背叛……”
那两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强者，错愕不甘地倒下了，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盟友”偷袭。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场上所有幸存者都惊呆了。
而钢骨，迈着稳健的步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那三个背叛者，默默站到了他身后。
冰冷的恐惧感，在所有幸存的噬星者心里蔓延。
他们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混战。
这是一场由钢骨在暗中操控的精准清洗。
“跪下。”
钢骨的声音，不像铁谕那样沙哑狂暴，而是如金属摩擦般冰冷。
“或者，躺下。”
他指了指脚下那几具还在抽搐的尸体。
面对这个用雷霆手段除掉所有对手，心思比蛮力更可怕的新王，剩下的战争头目们，再也不敢反抗。
“扑通……扑通……”
他们一个接一个，屈辱的跪倒在地。
钢骨没再看他们。
他走上台阶，战靴重重踩在“巨螯”那颗头上，只听“咔嚓”一声，头骨应声碎裂。
然后，他缓缓转身，在那张由白骨和钢铁焊接的王座上，坐了下来。
电子眼扫过下方颤抖的众人，钢骨没有宣布任何庆祝命令，而是问出了他登基后的第一个问题。
“现在，谁能告诉我。”
“在源动力矩阵，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要知道关于那个‘猎物’的一切。铁谕是个被力量冲昏了头的蠢货，但我不是。”
“我要知道，那只杀掉我们猎人的兔子，究竟长着怎样一副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