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那个黑袍少年身上。
凌渊，神情淡漠，像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缓缓收回手掌，甚至没有去看那具尸体一眼。
他的目光，落向了那通往二楼的木质阶梯。
“有点意思，上来一叙。”
那道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再度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魔力。
楼上，还有人！
而且，听这口气，此人的身份地位，绝对远超楼下这些亡命之徒！
那股气息，让凌渊都感到一丝心悸，正是从二楼传来。
他身旁的洛神，绝美的容颜上同样布满了凝重，她轻轻拉了拉凌渊的衣袖，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担忧。
凌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能感觉到，那道气息虽然深不可测，却没有锁定他的杀意，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与好奇。
“走吧。”
凌渊声音平淡，率先迈步。
“嘎吱……嘎吱……”
古旧的木质阶梯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楼下那些凶悍的佣兵，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睁睁看着那道孤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他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今天这黑水城，怕是要变天了！
随着凌渊踏上二楼，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下的混乱，在这里被隔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不是花香，也不是檀香，而是一种混合了多种珍稀灵草与某种奇异兽香的味道，闻之令人心神一清。
雅间之内，没有寻常酒楼的方桌木椅，取而代之的是铺着厚厚雪白兽皮的地毯，一张紫檀木打造的矮几摆在中央，上面温着一壶清茶，茶香袅袅。
一个少女，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
她就那样随意地坐着，一条腿微微蜷起，另一条则舒展地搭着，姿态慵懒，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野性与高贵。
少女身着一套量身剪裁的紫色劲装，将她那火爆得惊心动魄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肌肤胜雪，容颜绝美，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刚刚走上来的凌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光洁的额间，有着一点菱形红痣。
那红痣，不像是画上去的，更像是天生天长，隐隐间，似乎有微光流转，让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妖异的魅力。
她似乎完全没有被楼下刚刚发生的血腥杀戮所影响，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坐。”
她抬了抬雪白的下巴，示意对面的兽皮软垫。
凌渊眼神平静，带着洛神走了过去，坦然坐下。
他能感觉到，从他踏入这个房间开始，那股审视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他。
“我叫紫玥。”
少女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她端起茶壶，为凌渊和洛神各倒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凌渊。”
凌渊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紫玥轻笑一声，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凌渊？好名字。不过，我对你的名字兴趣不大，我对你身上的力量，更感兴趣。”
来了！
凌渊心中一凛，面色却不动分毫。
只听紫玥继续说道：“你的真元，很古怪。明明是人族的气息，却让我血脉里的一些东西，感到……烦躁。甚至，还有一丝被压制的惊悸。”
她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凌渊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深处，挖出他所有的秘密。
“这种感觉，我只在谷中那些老不死的圣物上感受过。告诉我，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她的话，直接得可怕！
直指核心！
凌渊的混沌神磨，吞天噬地，炼化万物，其本源之力，对天地间一切能量体，尤其是妖气、魔气这类，都有着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这一点，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
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竟能一语道破？
“姑娘说笑了，”凌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润，入口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修行的，只是些寻常法门，或许是体质特殊罢了。”
“体质特殊？”
紫玥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戏谑，“能一巴掌拍死一个真元境七重的武者，只是‘寻常法门’？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的“笃笃”声，如同重锤，敲在人的心上。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
紫玥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需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凌渊眉毛一挑，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我要去万妖谷深处，取一样东西。那个地方，对我们妖族有着天然的压制，但我必须进去。”
她看着凌渊，一字一句道，“而你身上的力量，恰好可以克制那里的环境。甚至，能帮我压制我需要面对的东西。”
凌渊的心，猛地一沉。
万妖谷！
她果然是妖族！而且，听这口气，在妖族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与妖族合作？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人族与妖族积怨已久，虽偶有合作，但更多的是互相算计与杀戮！
凌渊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就在这时，洛神焦急的传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凌渊，我……我感觉不到她有杀意。’
‘反而……她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有些亲近。很奇怪，就像……就像遇到了同类。’
洛神的话，让凌渊更是心惊！
洛神乃是瑶池之人，高贵无比，怎会对一个妖族女子产生亲近之感？
这个紫玥，到底是什么来头？
似乎是看穿了凌渊的警惕与犹豫，紫玥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弧度，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人族与妖族，信不过，对吧？”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紫金色的令牌，随手抛了过来。
令牌入手微沉，正面雕刻着万千妖兽奔腾的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古朴的“妖”字，散发着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
“这是‘万妖令’，见此令，如见我。有它在，我敢保证，你在万妖谷内，只要不主动招惹那些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绝对安全。”
“这，是交易的定金。”
看着凌渊震惊的表情，紫玥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是一只抓住了老鼠尾巴的猫。
她慢悠悠地靠回软榻，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凌渊脸上神情。
她吃定他了。
拒绝？
拒绝的后果，可能比合作更糟。
一个实力又深不可测的妖族强者，谁敢轻易得罪？
凌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对方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阳谋，远比阴谋更难应对。
安全、万妖令、每一个筹码，都精准地打在了他的需求上。
“好，我答应你。”
凌渊沉声开口，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