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谷的黄花还沾着晨露时,队伍已踏上前往上京的最后一段路。耶律柔摘了朵最大的黄花别在发间,风过时,花瓣扫过脸颊,她忽然回头看向宋姜,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你看,好不好看?”
宋姜正勒着马调整马鞍,闻言抬头,恰好撞见她鬓边的黄花与笑靥,心头莫名一动,忙移开目光:“人比花好看!”
武松在旁咋咋呼呼:“耶律公主戴这花好看!等回了汴京,俺让俺家婆娘也种些,给仙味居当装饰!”
耶律柔笑着摆手,刚要说话,却见燕青从前面疾驰而来,脸色凝重:“哥哥,上京的城门口不对劲!”
众人催马赶上前,果然见城门处站满了辽国士兵,盔甲鲜亮,却个个眼神警惕,不像迎接公主,反倒像在布防。更奇怪的是,城门口的石狮子旁,新立了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严查宋使”四个大字。
“怎么回事?”耶律柔攥紧了缰绳,“按说我的人该提前通报,城门不该是这个样子。”
宋姜眯眼看向城头,隐约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是耶律达麾下的亲兵,此刻却站在金国细作常站的位置。“怕是宫里真出事了。”他低声道,“耶律洪派去报信的人没回来,说不定已被截杀,现在守城的,未必是辽国自己人。”
正说着,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校尉模样的人骑着马冲出来,远远就喊道:“公主殿下回来了!属下奉命迎接!”
耶律柔看着那人的盔甲,忽然低声道:“他的护心镜是黄铜的,我辽国校尉用的都是玄铁镜——是假的!”
宋姜立刻对武松使了个眼色:“准备动手!”
假校尉冲到近前,刚要翻身下马,就被武松一记闷棍打翻。周围的“辽兵”见状拔刀就上,却被梁山弟兄们和耶律洪的亲兵团团围住。宋姜的朴刀架在假校尉脖子上,冷声道:“说!谁派你们来的?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假校尉哆哆嗦嗦刚要开口,城头忽然射来一箭,正中他的咽喉!宋姜抬头,只见城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显然是怕他说出实情。
“撤!”宋姜当机立断,“退回暖春谷!”
队伍刚退回谷口,就见上京方向冲出数百骑兵,为首的正是完颜昌——他竟然没死,还带着人追到了这里!“宋姜!耶律柔!这次看你们往哪跑!”完颜昌的狼牙棒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哥哥,你带公主先走!俺跟耶律将军断后!”武松抡起双刀,迎着骑兵冲了上去。
宋姜却摇头:“要走一起走!燕青,带弟兄们守住谷口左侧的断崖,那里是唯一的通道!”他转向耶律柔,“你说的暗哨,是不是就在那断崖上?”
耶律柔点头:“对!那棵老松树就是记号!”
众人且战且退,退到断崖下时,燕青忽然喊道:“哥哥!树上有人!”
宋姜抬头,只见老松树上站着个黑衣人,正往下扔绳梯。“是暗哨!”耶律柔又惊又喜,“他们来了!”
黑衣人扔下绳梯,又扔下来个羊皮袋。宋姜接住打开,里面是张字条,字迹潦草却有力:“宫中有变,太后被软禁,速去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处。”
“是我阿爸的旧部!”耶律柔眼睛一亮,“耶律斜轸手握京畿兵权,若能得他相助,定能救出太后!”
宋姜将字条塞进怀里,对众人道:“快上绳梯!二郎,耶律洪,你们断后!”
完颜昌的骑兵已追到断崖下,狼牙棒砸在岩石上,火星四溅。武松的双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光扫过之处,金兵纷纷落马。他忽然瞥见一个金兵拉弓瞄准绳梯上的耶律柔,立刻掷出手中的刀,正中那金兵的手腕!
“快走!”宋姜大喊。
耶律柔在绳梯上回头,见宋姜被金兵围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刚要往下跳,却被燕青拉住:“公主别添乱!哥哥自有办法!”
就在此时,断崖上的暗哨忽然射出一排火箭,落在金兵阵中,顿时燃起大火。宋姜趁机纵身一跃,抓住绳梯最下端,借力往上攀爬。武松和耶律洪紧随其后,双刀与弯刀配合默契,挡住了最后一波攻击。
爬上断崖时,宋姜才发现暗哨竟是十几个猎户打扮的人,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见到耶律柔,立刻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公主!奉老将军遗命,在此等候多时!”
“张叔!快起来!”耶律柔扶起老者,“我阿爸……”
“老将军是被奸人所害!”张叔眼眶发红,“当年他就料到金国会有异动,特意留下我们这些人,就是为了今日护公主周全!”
宋姜看着崖下被大火阻挡的金兵,松了口气:“张叔,耶律斜轸大人现在在哪?我们急需见他。”
“大人被完颜昌的人监视,住在北院枢密府,门口有金兵把守。”张叔道,“但他每晚都会去城西的‘醉仙楼’喝一杯,咱们可以在那里等他。”
“好!”宋姜对众人道,“休息半个时辰,咱们乔装成猎户,混进上京!”
半个时辰后,队伍换上猎户的服饰,跟着张叔往上京西门走。西门的守兵果然松些,见他们扛着猎物,只粗略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进了城,宋姜才发现上京的气氛比想象中更紧张。街上的金兵随处可见,百姓们都行色匆匆,连叫卖的小贩都没了往日的热闹。“完颜昌把持了城门,还以‘搜捕细作’为名,在城里大肆抓人。”张叔低声道,“好多老臣都被他们抓了,说是‘通宋’。”
耶律柔听得脸色发白:“他们是想趁机铲除异己!”
到了醉仙楼附近,张叔指着对面的茶馆:“咱们在那里等,耶律大人戌时会从这里经过。”
众人刚坐下,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进茶馆,径直来到宋姜桌前,放下个茶碗就走。宋姜掀开茶碗,下面压着张字条,是耶律洪的笔迹:“耶律达将军醒了!说军中内鬼是他的副将耶律沙,已派人去抓!”
“太好了!”宋姜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只要抓住耶律沙,就能问出金国细作的名单!”
正说着,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望去,只见一队辽兵簇拥着一顶轿子过来,轿帘掀开,露出张刚毅的面容——正是耶律斜轸!
“大人!”耶律柔刚要起身,就被宋姜拉住。
“等等!”宋姜指着耶律斜轸身后的亲兵,“最后那个亲兵,是金国细作!”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看着轿子进了醉仙楼。宋姜低声道:“燕青,你去楼顶盯着,看有没有异常。二郎,跟我去醉仙楼后门等着,若耶律大人有危险,立刻动手!”
他刚走到后门,就听见楼里传来打斗声。宋姜心中一紧,正要冲进去,却见耶律斜轸从里面冲出来,身上带着血迹,后面跟着十几个金兵!“抓住他!”金兵嘶吼着追赶。
“大人这边走!”宋姜一把拉住耶律斜轸,往小巷里钻。
耶律斜轸又惊又喜:“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耶律柔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甩掉追兵,回到茶馆,“大人,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耶律斜轸喝了口热茶,脸色才缓和些:“太后想除掉金狗细作,却被耶律沙出卖,现在被软禁在宫中。完颜昌拿着太后的手谕,说是‘公主勾结宋人,意图谋反’,正在四处抓你!”
宋姜皱眉:“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耶律斜轸眼神坚定,“今夜三更,我带你们去北院枢密府,那里有先帝留下的兵符,能调动京畿卫!只要拿到兵符,就能救出太后,清剿金狗!”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醉仙楼的灯笼亮了起来,却照不亮上京城里的暗流。宋姜看着耶律斜轸坚定的眼神,看着身边握紧弯刀的耶律柔,忽然觉得这趟上京之行,虽步步惊心,却也让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