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轻功催发到极致,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在终南山的密林中亡命奔逃。他不敢回头,生怕那个青衣煞星改变了主意追上来。赤条条的上身被林间的树枝荆棘刮出一道道血痕,火辣辣地疼,但他却浑然不觉,因为内心的屈辱和恐惧早已淹没了所有感官。
冷风嗖嗖地刮过他光洁的皮肤,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这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刚才那场噩梦般的遭遇——自己赖以成名的“火焰刀”被人随手破去,视为根基的“小无相功”被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连身上象征身份与尊严的僧袍,都被对方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奇耻大辱!简直是毕生未有之奇耻大辱!
他鸠摩智,吐蕃国师,大轮明王,无论是在雪域高原还是在西域诸国,都是备受尊崇的存在。即便来到中原,凭借一身超凡武功,也足以与各方豪强平起平坐,何曾受过这等对待?
“木尘……木尘!”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那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那身内力,浩瀚如海,深不可测,绝对超越了宗师境界,甚至可能触摸到了传说中大宗师的边缘!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
还有那匪夷所思的武学境界。自己辛辛苦苦模拟天下绝学,自以为博采众长,已得武学精髓,可在对方那“万法归一”的拳头面前,却显得如此拙劣可笑。尤其是最后那柄纯粹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刀”!那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了,那近乎于……神通!
一想到那团金色的、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真火,鸠摩智就感到一阵心悸。自己的火焰刀气在对方面前,简直如同儿戏。他甚至怀疑,如果对方愿意,刚才那团火星就能轻易要了自己的性命!烧掉衣服,更像是一种戏弄和警告。
“中原……中原果然藏龙卧虎……”鸠摩智一边狂奔,一边心有余悸地想道。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武功,足以在中原武林闯出一片天地,甚至觊觎那少林寺的《易筋经》。可现在,随便在终南山遇到一个年轻人,就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那传说中的中神通王重阳的传人,北丐洪七公,东邪黄药师……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木尘,他们又该强到何种地步?
自己这点微末道行,以前还敢妄称与五绝比肩,现在想来,简直是坐井观天,不知死活!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危机感笼罩了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懵懂无知的老鼠,闯入了一个巨兽横行的丛林,随时可能被碾碎。
必须尽快离开终南山!离开中原!这里太危险了!
他现在什么夺取《易筋经》的心思都没了,什么收集天下绝技的宏愿也暂时抛到了脑后,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到吐蕃,回到他那熟悉的布达拉宫,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回一丝安全感。
至于报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找那个怪物报仇?拿什么报?再去被他烧一次衣服吗?还是被他用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再次将自己毕生所学贬得一文不值?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碾压感,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内力消耗大半,气喘吁吁,确认身后绝无追兵,鸠摩智才敢放缓脚步。他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警惕地四下张望,脸上惊魂未定。
看着自己上身赤裸,满是刮痕的狼狈模样,鸠摩智悲从中来。想他堂堂国师,何时落到这步田地?他小心翼翼地扯下几片宽大的树叶,又寻了些坚韧的藤蔓,勉强编凑了一件简陋至极的“树叶衣”遮住身体,虽然依旧滑稽,但总好过赤身裸体。
穿着这身“新衣”,鸠摩智不敢再走大路,只敢在荒僻小径和密林中穿行,如同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紧张不已。遇到山间的樵夫或采药人,对方投来好奇的目光,他都觉得那是在嘲笑他的狼狈,恨不得立刻躲起来。
曾经那个宝相庄严、意气风发的吐蕃国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惶惶如丧家之犬,对中原之地充满了心理阴影的落魄僧人。
“阿弥陀佛……”鸠摩智靠在一棵大树后,喘着粗气,喃喃自语,“中原武林,水太深了……小僧……小僧还是回吐蕃潜心修习密法为上。待神功大成,或许……或许再来……”
只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或许”,恐怕是遥遥无期了。木尘那道金色的火焰刀影,已经如同心魔,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听到“火”字,看到光头(虽然他自己也是),都会产生不好的联想。
他打定主意,一旦离开终南山地界,立刻寻个城镇买身衣服,然后马不停蹄地西行,返回吐蕃。这中原,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与此同时,古墓之外。
杨过看着鸠摩智消失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大哥!你看到没有!那蕃僧跑的时候,屁股都白了!哈哈哈,还国师呢,差点光着屁股跑回吐蕃!”
木尘也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这鸠摩智,武功是有的,就是心思太杂,走了岔路。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他清醒一点。”
小龙女看着木尘,清冷的眸子里若有所思。她虽然不谙世事,但也看得出,木尘对付鸠摩智,根本未尽全力,甚至可以说是戏耍居多。这份举重若轻的实力,让她对木尘的来历和目的,更加好奇。
李莫愁站在一旁,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亲眼目睹了木尘是如何轻描淡写地碾压了与她师父同级别的高手鸠摩智,那份深不可测的实力,让她彻底熄了反抗或逃跑的心思。跟在这个人身边,或许……真的能保住性命,甚至……她看了一眼木尘,心中某个念头悄然滋生。
木尘没有在意众人的心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杨过道:“过儿,别光顾着笑。鸠摩智这一闹,也算给你开了眼界。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功一道,永无止境。你需更加勤勉才是。”
杨过立刻收敛笑容,正色道:“是,大哥!我一定努力练功,绝不给大哥丢脸!”
木尘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眼神变得悠远。
“终南山……看来也待不了多久了。”
他感觉得到,体内的力量在寒玉床和《九阴》残篇的辅助下,日益精进,已然达到了一个瓶颈。闭门造车终究不是办法,江湖,才是最好的磨刀石。
襄阳的英雄大会,丐帮的乔峰……还有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庞斑,都在吸引着他。
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九州天下的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