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谋反,一日而定。
这场虎头蛇尾的宫廷政变,虽然没有对大唐的国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动摇。
但其所带来的余波,却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地震,在整个长安城,乃至整个天下,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太子李承乾,被其心腹大将侯君集,当场格杀于玄武门下。
而侯君集,则被陛下以“蛊惑太子,卖主求荣”的罪名,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短短一夜之间,大唐帝国未来的储君,与一位战功赫赫的开国大将,便双双殒命。
这其中所透露出的血腥与无情,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但,这还不是最劲爆的。
最让全天下人都为之疯狂的,是陛下在处理完这场政变之后,所下的第二道圣旨。
——七日之后,午时三刻,于朱雀门外,公开腰斩妖僧辩机!
这道圣旨,如同一瓢滚油,被狠狠地,浇在了长安城这个本就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之上!
轰!
整个长安城,彻底沸腾了!
“什么?!陛下还是要杀辩机法师?!”
“不是吧?!太子谋反,明明和法师没有半点关系啊!侯君集临死前攀咬,那分明是污蔑!陛下怎么能……怎么能听信一个叛贼的鬼话?!”
“唉,你们懂什么!这叫‘功高震主’!那辩机法师,又是展露神通,又是舌战群僧,又是生吞邪帝舍利,风头早就盖过了陛下!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容得下一个,比自己还牛逼的‘神’,活在自己身边?”
“没错!依我看,那太子谋反,八成就是陛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能名正言顺地,除掉辩机法师的……借口!”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乱说!”
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街头巷尾,到处都充斥着类似的议论声。
百姓们,江湖人士们,甚至是一些胆子大的官员们,都在为这场,即将在两天之后到来的“巅峰对决”,而议论纷纷,争论不休。
而长安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地下赌场,更是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商机”,连夜开出了盘口。
赌局的内容,只有一个。
——四天之后,朱雀门外,妖僧辩机,是死,是活?
“我压死!一百两!买妖僧必死!”
一个看起来像富商的胖子,将一袋银子,重重地拍在了赌桌之上,满脸的幸灾乐祸。
“开玩笑!那可是当今天子!是天可汗李世民!他要杀的人,谁能活得了?更何况,这次陛下可是下了血本了!五万御林军,九天十地困龙大阵,还有那传说中的‘斩龙剑’!这阵仗,别说是一个和尚了,就算是真神仙下凡,也得给你斩了!”
“没错!我也压死!五十两!”另一个江湖人士打扮的汉子,也跟着下注,“那妖僧,虽然有点邪门,但终究只是一个人!如何能与整个国家机器相抗衡?!”
“我……我压活!”
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只见一个看起来像是进城赶考的穷书生,面红耳赤地,从怀里,摸出了几枚,皱巴巴的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活”的那一边。
“我相信,辩机法师,是真正的活佛!他……他一定能,创造奇迹的!”
“切!穷鬼!就你这几枚破铜板,也好意思下注?”
“就是!还活佛?我看是活腻了还差不多!等着看吧,两天之后,那妖僧,必定身首异处!”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无情的嘲笑。
类似的场景,在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
绝大多数的人,都将赌注,压在了“死”的那一边。
毕竟,在他们看来,个人之力,再强,又如何能与整个国家,与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抗衡?
辩机,死定了。
这,是所有“聪明人”的共识。
然而,也有那么一小撮“不聪明”的人,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
天策府,别院之内。
“陵少,你……你真要这么干?”
寇仲看着徐子陵,将他们两人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足足十几箱金银珠宝,全都打包,准备送往各大赌场,不由得,嘴角一阵抽搐。
“这可是我们全部的身家啊!万一……万一这次大哥他,玩脱了……”
“没有万一。”
徐子陵的脸上,却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神色。
他看着弘福寺的方向,那双平和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仲少,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从始至终,大哥他,就从未将李世民,将这所谓的皇权,放在眼里。”
“他所做的一切,看似疯狂,看似作死,实则,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是在下一盘,一盘以整个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的……惊天大棋!”
“而两天之后,那场所谓的‘腰斩’,根本就不是他的死局。”
“而是他,为自己,也为李世民,准备的……最终的,华丽的,落幕演出!”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输!”
“所以,这一次,我们,梭哈!”
徐子陵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赌徒般的光芒。
“我们,要将所有的身家,都压在……大哥活!”
“赔率,不是一比一百吗?”
“若是赢了,我们,便能将这长安城,所有的赌场,都赢到……破产!”
寇仲听着徐子陵那充满了蛊惑性的话语,看着他那副狂热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热血,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好!”
他猛地一拍大腿!
“干了!”
“输了,大不了,我们兄弟俩,从头再来!”
“赢了,我们就拿着赢来的钱,去扬州,开他妈一百家……青楼!”
……
与此同时。
长安城,某处不知名的,阴暗的角落。
一个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的倩影,正悄无声息地,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塞进了一只信鸽的腿上。
“去吧。”
“告诉小姐。”
“就说,那个男人,他……他要死了。”
“让她,快来,见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