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盛会的喧嚣仍在夜色中延续,但石屋内的气氛却已截然不同。张灵枢安抚了众人后,并未在广场多做停留。他深知,此刻任何一丝异样的凝重都可能引起族人的猜测与不安。
他对格罗姆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盛会继续,不必声张。一切如常即可。”言罢,便转身朝着自己的石屋走去,青衫拂过地面,不带起一丝尘埃,仿佛只是寻常离席。
格罗姆领会其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脸上重新挤出豪迈的笑容,大步走回欢庆的人群中,举起酒碗,高声呼喝着,将气氛再次推向高潮。只是他独眼的余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那扇悄然关闭的石门。
石屋内,禁制无声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张灵枢盘膝坐于静室中央,掌心向上,那团微弱得几乎要消散的青色光晕——受损严重的青鸾灵体,缓缓悬浮而起。它不再有鸾鸟的形态,更像是一团即将熄灭的、布满裂痕的灵魂之火。
“幸好,你非血肉生灵,核心乃我精纯法力与一缕本命神魂所铸,本质更近于能量与意念的聚合体……”张灵枢低声自语,眸中星辉流转,仔细探查着青鸾的伤势。若是寻常血肉生灵,本源溃散至此,早已回天乏术。但灵体之伤,虽重,却仍有重塑之机,只是过程极为繁琐,耗神巨大。
他屏息凝神,双手掐诀,指尖亮起柔和却无比精纯的星辰光辉,如同最纤细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向青鸾探去。
修复过程缓慢而精细。他需以自身元婴本源为引,如同最高明的织工,先将那些破碎的、逸散的核心神魂碎片一点点捕捉、归位,以本命星力温养粘合;再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注入灵体内部,修补那些代表能量通道的、已然断裂黯淡的脉络;最后,还需以神识为刀,剔除那些被异种能量污染、侵蚀的部分,并以精纯的三昧真火小心煅烧,净化残存的诡异气息。
整个过程,要求对力量的控制达到入微之境,稍有差池,不仅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加速青鸾的消散。张灵枢心神高度集中,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道韵与星力如同精密运转的仪器,稳定而持续地输出。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窗外,盛会的喧嚣渐渐平息,夜色深沉,唯有点点星光透过石窗,洒落在他沉静如水的侧脸上。
直至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即将穿透黑暗之时,张灵枢才缓缓收回双手,长吁一口气,脸色略显苍白,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着一丝欣慰。
只见他掌心之上,那团青色的光晕已然稳定下来,虽然光芒依旧微弱,远未恢复往日神采,但表面的裂痕已然消失,形态也重新凝聚成一只迷你雏鸾的模样,蜷缩着,呼吸平稳,陷入了深沉的自我修复性沉睡之中。最核心的损伤已被稳住,剩下的,便需靠它自身与时间慢慢温养恢复了。
“总算……稳住了。”张灵枢轻声说道,指尖轻柔地拂过青鸾虚幻的翎羽,随即便要将其收回丹田气海,以自身道元继续温养。
然而,就在青鸾的灵体即将融入他丹田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丹田深处,那团一直被星辰道元温和包裹、处于半沉睡炼化状态的“火元素之灵”,竟毫无征兆地猛然躁动起来!
“嗡——!!!”
一股灼热、狂躁、带着强烈渴望与急切意味的波动,如同火山爆发般从火灵核心中喷涌而出!它那混沌的意识仿佛被瞬间点燃,炽白的火焰疯狂扭曲、冲撞着周围的星辰禁锢,传递出一股极其混乱却又异常执着的意念!
那意念破碎不堪,难以分辨具体的含义,却充满了最原始的、近乎本能的渴望!它似乎极度“渴望”接近刚刚进入丹田的青鸾灵体,渴望……吞噬?不,更像是……融合?或者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补全”?
这股突如其来的、猛烈无比的躁动,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甚至让张灵枢稳如磐石的元婴都微微一震!
“嗯?”张灵枢眉头骤然紧锁,立刻加强了对火灵的意识压制与能量束缚,心中充满了惊疑与不解,“怎么回事?它为何会对青鸾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他仔细感知着火灵那混乱的意念波动,又探查了一下刚刚收回的青鸾灵体,一个念头忽然闪过:“难道是因为……青鸾的本质?”
青鸾虽是他以精纯法力与一缕本命神魂炼制,形态优雅灵动,但其核心本源,实则也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的、近乎本源的灵性力量!这股力量虽非特定属性,却因其源自张灵枢的元婴本源与神魂,层次极高,对于同样由纯粹能量构成、灵智初开的火元素之灵而言,无异于黑暗中最诱人的灯塔,是足以唤醒其最深层次本能的“同类”气息,甚至可能是……一种“大补之物”!
“是了!火元素之灵,乃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火之精粹所化,灵智混沌,对同源的高层次灵性能量有着本能的感应与渴望!青鸾的核心虽非法则属性,但其精纯的灵性本质,对于这蒙昧的火灵而言,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张灵枢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躁动,并非无的放矢。火元素之灵感应到了青鸾灵体中那高层次的无属性灵性本源,这或许意味着……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猜想,开始在他心中悄然浮现。这绝非简单的巧合,青鸾的遇袭与火元素之灵的异常躁动,或许指向了同一个更深层次的、涉及本源灵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