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倩倩每天让她妈陪着她,出入桐市的各大医院看不孕,每家医院的医生给出的诊断都差不多,董母越看越沮丧。
按照西医的说法,她姑娘这辈子都难再怀孕了,如果一直怀不上,孙泽这只大肥鸭子说不定啥时候就飞了,那她们母女俩咋办?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越想董母压力越大,每天看到孙泽的时候不由地觉得心里不踏实。
董倩倩的绝望程度比董母还强,要是孙泽知道她不行,真拿这事儿出来说要离婚,她会很被动,最后别啥都捞不到还被人扫地出门,她再上哪找孙泽这么好说话的去,别的人要是知道她不能生,根本不会给她机会进门的。
孙泽不在家的时候母女俩凝重的气氛能压抑死,董母怀抱双臂皱着眉头问董倩倩:“要不咱再去找几个中医看看吧,西医没啥特别好的招,万一中医有呢?”
董倩倩一想到苦兮兮的汤药,就想作呕:“妈,你来之前我都吃了好几副中药了,除了苦和花钱,啥都没落着。”
董母一听忍不住指着董倩倩的脑门:“你个不争气的蠢玩意儿,中药那玩意儿不喝个一年半载的管屁用啊!下午我出去打听打听,问问这附近的老太太们都知道哪些好中医,我都记着,明天开始你跟我一块去。”
董倩倩眼里泪花闪动,和孙泽结婚以后她没有吃过一丁点苦,受过一丁点委屈,现在要让她喝一年半载的苦药汤子,不禁心疼起自己。可是不喝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看中医其实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董母眼珠子转了一圈:“倩倩,咱俩对好口径,那中药抓回来,是给我喝的不是给你喝的。熬药味儿大,瞒不住孙泽。”
董倩倩连连点头:“孙泽一直也不知道您为啥来我们这,正好有说头了。”
董母中午随便扒了两碗饭,眯了会儿午觉就去楼下溜达了。
别看老太太来的时间不长,小区里老人们说是非的信息站的位置她早就摸清了,西南角的那个亭子每天午休过后是最热闹的。
董母提着两包花生瓜籽去西南角打开局面。果然同龄人好说话,没一会儿花生瓜籽就被瓜分完了,一群老太太边吃边聊,凉亭的地面没几分钟就铺了一层果壳,物业的人直皱眉也不好劝说,坐里面的人各个都难搞。
经过一下午的左右逢源,董母终于问到了几个牛逼的老中医,她自己识字不多,扫盲班水准,让别的有文化的老太太帮她写了一张纸,上面记着每个大夫的姓名和地址。
董倩倩看着她妈带回来的纸条,心中不禁敬佩这社交能力,当个农村老太太可惜了。晚饭时间,董倩倩开始给孙泽递话:“老公,明天早上我领妈去看中医,要早点出门,早饭我在锅里温着,你收拾好了自己吃哦。”
孙泽抬头看向丈母娘:“妈,您身体不舒服么?”
董母打哈哈:“唉,人老了,到处都是毛病,你不用担心。”
孙泽犹豫了几秒又给董倩倩掏了三百块:“我身上就这些了,你们先用着,等下个月开了工资,我多留些给妈看病的钱。”
董倩倩就喜欢孙泽在该给钱的时候特别上道。为了给她看不孕,她妈把存了好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这阵子她以多了口人为名头,问孙泽搜刮了不少。希望这些钱扔出去能顶用。
天还没大亮,董倩倩就已经做好了早饭,放在了电饭锅里保温。她和董母来不及吃早饭了,抓紧时间出了门。纸条上那些老中医每个都很难排,找他们看诊赶早去是最基本的。
到了诊所门口,母女俩差点惊掉下巴!毫不夸张,天刚刚亮,队伍已经排了快一里地了。董母陪着闺女挨着饿,耐心地等待着。
一直等到路上上班的上学的人越来越多,诊所才来了一个小姑娘开门。门虽开了,却并未让人往里进。小姑娘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按照排队的顺序发着号码。
董母站在董倩倩身后,董母之后的三个人拿到了最后的三张看诊号,小姑娘动作很利索,没问她是不是来看病的,给她也发了张号。
三人之后排着队没拿到号的不停地说着好话,小姑娘只微笑着说:“明天请来早点吧。”转身往诊所走去。
没拿到号的有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焦急,额头上都冒汗了,看来是真的很想看这位中医,董母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招手示意那位中年人靠她近点。
中年人狐疑,但还是过去了:“大娘,啥事儿啊?”
董母看看四周,小声说道:“我的号,可以卖给你。但你得有诚意。”
中年人喜出望外,二话不说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塞进董母手中。董母也爽快,立马把自己的号给了中年人。
董倩倩在一边都惊呆了,她妈真不是一般人呐!这里外里的啥都没干就白得了一百块,让她老娘整天待家里简直屈才。
从清晨排到快中午,才轮到董倩倩,母女俩饿的都快晕过去了,前几天看西医的空腹习惯被保留了下来,董母又不舍得自己吃着闺女看着,只好咬着牙陪她一起捱着。
老中医是个白胡子老头,看起来道骨仙风的,给董倩倩把了把脉就皱起了眉头:“月事不好吧!”
董倩倩点头。自从堕过几次胎后,她的例假就时有时无,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老中医的说辞母女俩一句都没听懂,反正就记得药得咋吃。一次开了一个礼拜的,一个礼拜来复查一次。道过谢后排队领药,提着被串成一串的牛皮纸包,董倩倩立刻带董母找地方吃饭。
牛肉面馆里,董母头都不抬地呼噜了两大碗面,又吃了一个肉夹馍,才感觉缓过劲来。想起上午挣得那一百块钱,她觉得以后她要是每天都早点起床出门,是不是每天都能卖一个号啊!
董倩倩看着她妈暗笑的表情,伸手在董母面前晃了晃:“妈你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