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明在努力让自己适应现在的工作节奏,这个闲职真是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他家就那点老本,还有陈雄这个老大难,不能开源就只能节流了!陈立明仔细盘算着怎样省钱,这边的房子比预料中贵,一家人不能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没有自己的房子落户,陈钰就只能借读,等上了中学就很麻烦。
陈立明身在闲职也励志要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尤其要尽快跟上级单位的人混熟,他不想一直待在郊区一周只能回一次家,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找了个能随身带的小本,记录他收集来的情报。
陈雄在陈立明的单位不敢造次,快把一辈子的乖都装完了。他的缘故他爸才被调到这里的,从小养尊处优的陈雄很清楚他爸现在的处境,如果一直就这样下去,那他家的生活水平肯定会下降不止两个档次,他可不想过苦日子,以前的学校班里有家境比较困难的同学,连肉都吃不上,他想想就害怕。
陈立明上班的时候陈雄就在办公室的空桌子上看书,全是字的他看不进去,陈立明就给他买了好多小人书,总归也算是看书了!陈立明的新同事们还以为陈雄是很乖的孩子,都对他不错,经常会给他带点小零食什么的,原来这就是大人眼里的好孩子可以有的待遇啊!
好不容易熬到陈雄开学,陈立明一刻都不耽误地送陈雄去了学校,告诉他家里没钱了,如果这个学校他还读不下来,那就只能当盲流子了。陈雄知道他爹这回没哄他,虽然不爱读书,但也不想当盲流子啊。点头如捣蒜答应陈立明一定不会再闯祸。
陈立明如释重负,如果陈雄这三年能顺利毕业,再给他找个技校啥的学门技术,这辈子能养活自己就成,当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以后的路靠他自己去走,走好他不沾光,走坏他不兜底。
陈钰已经知道吴德芳每天晚上都去干嘛了,她不想管就继续装不知道。她要是也能像廖凯表哥成绩那么好直接跳级,就可以早点毕业工作赚钱,她想和爷爷奶奶住一起。每天晚上吴德芳溜出去的时候是这个小女孩最轻松的时光,她喜欢独处,心无旁骛地学习。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陈钰的成绩稳步提升,终于排进了班级前二十名。
收拾完书包,洗漱后躺进被窝沉沉睡去,陈钰突然被一阵疯狂地砸门声惊醒!吓得她浑身发抖,仔细听,门外还有女人的声音叫着开门,难道是她妈没带钥匙?陈钰起身开门,是二楼的牛大妈,还没开口问,牛大妈急切地喊着:“你妈晕倒了,在我家,哎哟哟,咋办呀这咋办呀!”
陈钰一个小学生哪知道该咋办呀,她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扶住门框深吸几口气,陈钰翻出家里的电话本揣兜里,把钥匙挂在脖子上跟着牛大妈下去看看她妈到底怎么了。
下楼的时候她猛然想到在学校老师教过他们的紧急电话:“打120打120,快打120……”
牛老太敲开对门家借电话拨打了120,吴德芳被救护车抬走了。陈钰一滴眼泪都没流,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在医院给她爸打去了电话,陈立明一听脑袋都要炸了,这才来了不到一年!陈钰说吴德芳在二楼邻居家打麻将半夜突然晕倒,打了急救电话被送进医院的。
打麻将,半夜,晕倒,急救……陈立明用凉水冲了脑袋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开着单位的车去医院看吴德芳的情况。
手术室外只有光着脚穿着睡衣的陈钰,陈立明的心头像被人掐了一把,好疼。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吴德芳的!她自己要是不想活,也别连累孩子!
陈钰第一次听说脑溢血这个词,她不知道她妈还能不能救回来。
陈立明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了双拖鞋给陈钰套上:“我先送你回家睡觉,你留这也没有用,明早还要上学。我给你留点钱,明天自己在外面吃饭可以吗?”
陈钰安静地点了点头。回家,睡觉,按部就班。躺在被窝里眼泪不听使唤地往外涌,她小时候最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妈妈在身边,自己好不容易有妈妈了,却没感受到多少幸福和温暖,可能是有妈妈的时间不够长?那现在她还会有妈妈么?……
陈立明在医院熬到天快亮吴德芳才出了手术室,又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家里那点存款一夜之间就见底了。拖着疲惫的身子,陈立明把车开回单位又请了假,坐上公交车去往医院。
路上的风景很美,但都和他无关。吴德芳是什么时候又开始打上麻将的?打到凌晨三点突发脑溢血!一个才四十来岁的人,平时身体强壮,工作清闲,家务简单,没有什么压力,打麻将把自己打掉了半条命!陈立明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吃了屎一样。这个家只有他在意,只有他想让日子过得更好,只有他想努力向上!老婆儿子永远都只会给他拖后腿。
交完欠医院的钱,陈立明想要不不治了吧,医生说命是保住了,后遗症不好说。陈立明的脑子里一直闪烁着不治了不治了不治了……传呼机响,是吴德宏。
吴德宏得知吴德芳打麻将把自己打进医院命差点没了,被气得说不出话,这事儿告诉他爸妈二老都要被气晕的程度。
陈立明隔着玻璃看着被剃光脑袋插满管子的吴德芳躺在那里,心想你怎么不一把给自己送走呢,留下一堆永远收拾不完的烂摊子,日子看不到希望过不到头……
陈雄得知他妈住院了,没太在意,他爸只说让他这个周末别回家了,他妈住院家里没人,让他在学校自己管自己。不用回家他乐得清闲,每次挤通勤的公交车,一趟就得两个小时,中间还要倒车,麻烦死了。要不是每周回家能拿生活费,陈雄才懒得跑,这个新学校,他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