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页加载完那篇技术博客的瞬间，林峰就点开了打印预览。纸张刚吐出来一半，他已经拿着笔在上面划了三条线，分别标出“本地化规则库更新频率”“预判引擎响应延迟阈值”和“多语言政策解析模块兼容性”。
他把纸折成两半，塞进文件夹，顺手打开另一个窗口——是第432章启动物流升级预算时留下的原始报价汇总表。表格还停留在上次关闭的状态，几列数据被高亮标记，其中“智能调度服务器”的价格区间格外刺眼：最低报价三百八十万，最高直接飙到五百六十万。
差价能买一辆冷链运输车了。
林峰没急着改数字，而是先把采购组昨天交上来的三家供应商对比资料调了出来。A厂是老牌子，设备稳定，售后响应快，但贵得理直气壮；b厂新冒头的，报价低一截，宣传页上全是“性价比之选”“新一代国产替代”这类词；c厂居中，技术参数写得花里胡哨，可服务条款里藏着“系统初始化费用另计”“远程调试按小时收费”这种小字。
他盯着看了三分钟，然后在表格下方新建了一个评分模型。
第一栏是“核心功能匹配度”，权重拉到四成。他一条条往下填：A厂满分，b厂扣一分因为缺少自定义预警逻辑接口，c厂直接砍掉五分——他们的调度算法不支持动态运力预测，而这恰恰是现在最需要的功能。
第二栏是“后期维护成本”，占三成。A厂每年收总金额8%的服务费，b厂包三年基础维护，第四年起才收费，c厂写着“视项目复杂度定价”。林峰冷笑一声，在c厂那一格打了叉。
第三栏是“交付周期”，占三成。A厂最快三个月，b厂说能压到七周，前提是预付款到账。林峰记下这条，备注：可谈。
评分算完，b厂总分反超A厂。但他没立刻拍板，反而切到系统后台，输入b厂公司全称，调出行业履约数据库记录。
页面刷出两条信息：去年给华东某医药仓供货，按时交付，验收一次通过；前年在西南有个项目延期十天，原因是运输途中一台主机受潮，厂家主动赔付违约金并加派工程师现场驻场两周。
没有重大事故，客户评价里也没提过兼容性问题。
他合上数据库，转头拨通内线：“技术组，今天下午做个模拟接入测试。用b厂公布的ApI文档，对接我们现有的温控报警模块，看能不能跑通自动重调度流程。结果三点前发我。”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他挂了，继续往下走。
财务部刚发来通知，要求所有超五百万的预算案必须压缩5%才能提交审批。原计划总投入两千零四十万，这意味着要再省出一百万。
林峰扫了一眼明细，目光停在“全域传感器覆盖”这一项上。原本打算在所有仓库通道、货架、装卸区一次性铺完监测节点，光这部分就要花三百二十万。
他点了编辑，改成“首批试点部署”，范围缩小到三个核心仓，其他区域延后六个月补装。这一下省了九十万。
还差十万。
他又看向软件授权费。中央调度平台的源码授权是一次性买断一千二百万，合同注明“永久使用”。林峰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两秒，打开计算器，把这笔钱平摊到三年，每月大概三十三万。
他新建一条备注：“建议改为分期支付，年利率按现行LpR计算，总成本略增但现金流压力大幅缓解。”然后在方案调整说明里写道：“不影响功能完整性，仅改变支付节奏。”
做完这些，他重新生成预算对比图。新方案总投入一千八百万，比初始版本降了12%，关键模块性能达标，风险项全部附有应对预案。
他把文件打包，起名叫“物流智能化升级预算优化版V3”，加密上传至高管协同平台，权限设为“仅限明日晨会期间解密”。
系统提示上传成功，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零七分。
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走廊灯已经调成夜间模式，昏黄一排。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早就凉了，茶叶沉在底，抿起来有点涩。
他放下杯子，看了眼墙上的进度表。“物流升级”那一栏贴着黄色便签，是他亲手写的“待审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最迟上线时间——6月15日”。
手机震了一下。是采购组回信：“b厂销售总监刚联系我，问我们是不是真有意推进合作，他们可以安排技术团队下周上门演示。”
林峰回了个“收到”，又补充一句：“让他们带上最近两个项目的客户验收报告原件。”
发完消息，他没锁屏，而是把主控台切回调度系统模拟界面。屏幕上正跑着一组测试数据：一批标着“低温药品”的虚拟货物从上海出发，途经郑州中转时，系统提前十八分钟识别出当地暴雨预警，自动触发备选路线，绕行徐州。
整个过程耗时四秒，无手动干预。
他盯着那个“任务完成”弹窗看了几秒，手指移到键盘上，敲下一行指令：
“启动应急预案推演模块，注入极端场景：海关临时抽检比例提升至70%，同时海外仓电力中断两小时，测试系统能否维持跨国订单履约率在85%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