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愚的车子终于开进田城第一医院住院部楼后那条小巷子内,停了下来,赖清明的手提电脑也已经连上了医院内的监控系统,又“实地”给王水德汇报了一番,突然,视频画面跳动了一下,一个人影映入两个人的眼帘,能清晰地看到,不是保安,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王五营或者是吴天理,而是陆诚,扛了一把大扫帚,在地下室那个角落里呼啦呼啦地扫起了地。王水德不经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那上面被揭下去的一块肉皮,并没有完全恢复,而是结了一块难看的疤。
“这个家伙,平常干些什么?他的那个护工协会,放手了?”王水德一看见陈诚,显然有些激动了。
陆诚说:“那个护工协会,陆婷已经不让他管了,由陆婷亲自插手,又找了两个专职经理人管理着,无论是护工学习、分派及服务质量监督管理等,都逐渐正规化了,也渐渐成了田城第一医院能拿得出手的品牌服务了。而这个陆诚,并不是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无罪释放,而是缓刑,没有按强迫交易罪判他重刑,是陆婷、王五营给他跑了门路的,出来后,跟着我在重危病人监控室打杂。不过,这家伙并不老实,也并非对陆婷、王五营感恩戴德,他和周振杰的老婆,还有两名丧偶老护士,勾搭成奸,经常搞一些乌七八糟的事,也就算了。这几天,我发现,他还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了,那几个人,很可能是吴天理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他利益相关者,他们要探听的,无非就是我们进入田城第一医院的新内幕,因为有几个人此前主动接近过王五营,被王五营给拒绝了。”
“清明,这个家伙,要继续观察,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些手段。有关田城第一医院的改制,本身就有一股暗流在涌动着,时刻反对王五营独吞了如此巨额利益,而我们接手之后,只是解决了以王保才为代表的内部员工的利益,取得了内部的稳定,而他们这些人,会随着我们把田城第一医院做大做强,随着我们各类高级专家的来院出诊、治疗等,会更加眼红而把仇恨转嫁给我们的。尤其是此前那些退了休的、退居二线的医疗界的老干部,他们知道医院的水有多深,更知道一些内幕。”王水德不无担忧地分析着。
“四弟,不就是两个县级医院合到一起,再设立一些新项目,给病人瞧个病嘛,有这么大的劲儿?”段三愚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三哥,假如我们有5000张病床住满病人的话,相当于几个五星级大酒店啊?不要看一张床位只收一百元左右,可通算下来,恐怕比住五星级酒店还要贵吧。”
段三愚哼了一声,说:“四弟,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田城县5000人同时害病,可能吗?”
王水德摇了摇头,说:“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还可能是人人害病,全民害病。更何况,田城第一医院,不是只收治田城百姓的医院,全省、全国多少人,你算过吗?”
段三愚依旧笑着,说:“四弟,理想主义者,哥和你不抬杠,但哥总觉得,你们搞这个医院项目,总比不了牛总他们搞的煤矿项目稳重,更比不了房地产项目赚钱快。”
王水德笑了,说:“三哥,医院这个项目,未来可期,或者说不可估量,到某一时候,一床难求,比煤矿暴利十倍、百倍都有可能。呵呵,到底行不行,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段三愚不说话了,他觉得,这个小表弟,就是一个巫师,而且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巫师,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可能发生,或者是毫无关联的事,在他眼里都会变为可能。而这个时候,王水德又说起陆诚的事儿来:“清明,我敢断定,这个陆诚不仅和那些老干部勾结到了一起,而且,极有可能被吴天理收买利用了。你看,你看,他在干什么?”
王水德的话,一下子惊醒了坐在驾驶座上的段三愚,也急忙扭过身子来看,只见陆诚已经把那一串脚印清理完毕,又穿上一双医生、护士平常穿的软底布鞋,从那根义柱前,往外走去。王水德笑了起来,说:“故作玄虚。清明,我敢断定,你发现的秘密,吴天理发现的比你还要早,他这是牵着你的鼻子在走,让我们仍然认为,王五营的心,还在古田国的中王宫方面,而王五营,又会想什么呢?他,会躺平吗?这个人的贪心,是常人所不能比的,所不能比的。”
王水德陷入沉思之中,段三愚和赖清明,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