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绅英勇维护潜规则事件,很快便传到了正在饮酒作乐的三个官员的餐桌旁,王副主任骂了一句,人心不古,现在这官场,到底怎么着了,竟然和戏子行差不多了?
方莉煞有介事地看了王水德一眼,说:“先生,历朝历代,官场啥时候和戏子行不一样,他们演绎的不正是王侯将相的历史吗?官场勾栏,朝廷瓦肆,藏污纳垢,不要说是身在局外之人,就是我们这些局内人,明明干着男盗女娼的勾当,却唱着冠冕堂皇的高调,何尝不是如此啊?”
王副主任笑了起来,指着方莉说:“小方,这话要是王水德这个大诗人说出来,我听着顺耳。你,一个女孩子家,说出这些话来,就有些刺耳了。”
王水德正要接过话来,自嘲一番,方莉却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大口酒,说:“先生,这儿哪还有那个腼腆的女孩子啊,大染缸之中,想独善其‘白’,污泥秽水之中,想一尘不染,不是谈何容易的事,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我把官场比戏子,又觉得官场倒不如戏子,戏子行好啊,锣鼓点一敲,王侯将相亮相而出,一看脸蛋子,一看装束,生旦净末丑、老虎狮子狗、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忠奸良善、富贵穷苦,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而官场呢,讲台之上,上面一副副忠诚的脸庞,一张张口若悬河的嘴巴,单手挥动着赞美,双手合击着拥护。然而,肮脏的下半身却用遮羞布给遮挡起来,让人不知为何物,本是污秽不堪,却说洁如碧玉。就是现实之中,戏子行也要比官场好得多,人家导演选女一号,至少那人模样得说得过去吧,进了剧组,那就成了导演的如夫人,大伙不是心知肚明,也不是默认默许,而是那就是,如同一日三餐,家常便饭一样正常。而官场上呢,却选拔出我这种影响市容的官员来,那就是萝卜快了不洗泥,为啥啊?戏子行,只有一个导演,一个女一号,虽说买家少、卖家多,但最后交易成功的也只是一个,如同皇帝选正宫娘娘,前去应选的多少是要有点讲究的,歪瓜烂梨,恐怕早就后退四十五里了。而官场就不同了,买家多、卖家也多,市场混乱不堪,交易规则乌七八糟,干着男盗女娼之事,却唱着仁义道理之歌。呵呵,比他N的戏子还戏子。更可恨的,是一些官场的表演艺术家,时不时地还唱一出苦戏,迷惑一下大伙,什么鸟人吗?”
方莉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的骂,最终锁定了同学兼情人王水德,又骂了一句:“王水德,装可怜就那么好受?”
王水德尴尬地笑了起来,自我解嘲说:“先生,小莉,咱不是不愿意伤害别人嘛,这叫割股饲虎,割股饲虎,说我有伟大的禅悟之心,总行了吧。”
“行个屁!”方莉依旧不依不饶,继续骂着:“王水德,真可怜啊,我听说,竟然让人家一个女人请你喝酒?在一个处处冒充大款勾引小姑娘的时代,你这一招装可怜,还管用吗?”
王水德心想,有用没用,我知道,不过,老子可不敢告诉你,于是,便装作一副极度真诚的样子,说:“小莉,权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奸诈的人,一个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换取全世界的利益熏心者,好不好?”
真到这个时候,王副主任算是听出来了,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早就搞到一起了,方莉似乎不满意什么,因而借骂这个世道的名义,在大骂着王水德。王副主任不想听这些,便故意岔开话题说:“大道之不行,则歧路亡羊。小方,你这个小小的县级吏部主管,不好当啊。我就不明白了,像烝宋冯那号货色,怎么就能上位呢?田城县商会,虽说这些年不行了,成了各单位中排行垫底的单位,可它大小也是个正规单位,也是个经营管理部门,那个二货,根本不懂一点经济常识,不是什么外行管内行,而是一个傻子管了一群生意人,也不知道,当初程焕陆、田知行是如何想的?”
“还能怎么想,我刚到田城县,就问过田知县,他说,就是因为田城县商会成了整个县政府下属单位中的‘老闸皮’(田城方言,意思是不怎么样,不咋着,最末一位,令人不屑一顾的人或事等),才恶心式地让他去当主任的。可他把自己看得比老天爷还要高大,竟然闹腾得王水德这条想躺平的老泥鳅也不得不出来吐泡了。我说的对不对?王水德,别光顾喝酒哩。”方莉说着,说着,又恶狠狠地骂起王水德来。王副主任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女子对王水德,可不是想简单地偷一下情,弥补一下大学生活缺憾的,而是真感情,不以婚姻、情人、仇人等关系来维系的真感情。
王副主任正想出面调和一下之时,王水德已经嬉皮笑脸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王副主任和方莉说:“方主任,先生可是专门来看你的,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咱俩可是说好了,谁要是再说这些官场戏子行的事,影响了先生的酒兴,我是狗。”
方莉一听,率先笑了起来,王副主任反应慢一些,也端起酒杯来,说:“水德啊,怎么还是这副玩世不恭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