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白天,田无知的心情并不好,虽然事情不大,但却很麻烦,田无法想出任老城西街村村长一事,无论是田家大湾办事处的主任陆平,还是副主任兼西街村村长的陈七怪,都没有一点商量余地地拒绝了,不仅拒绝了以私人身份前去探路的陆婷,同时也拒绝了田城县吏事房主任郭方。虽然郭方是站在公事上和他们两个分别通了电话的,同样不行。郭方只得尴尬地对田无知说:“兄弟,没有办法啊,人家比我们的信息还灵呢,早就知道我要下台了,新的吏事房主任马上要空降到我们田城县来,我这张老虎皮,吓不得他们了。要不,请田知县出面,再和他们谈谈。不过,我想,呵呵,兄弟,你说,是不是?”
田无知当然知道郭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以田知县手中的权力,随便给陆平找个地儿,安置了,再把那个不知轻重的陈七怪给调离田家大湾办事处,也就是了。这方法不是不行,也并不麻烦,然而,田无法就要暴露出来,随之浮出水面的便是幕后人田无知了。他不想这样干,他要让自己的小兄弟田无法被老城西街的群众抬到村长的岗位上去,有了这样的威信,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而要抬田无法上位,那就要把陈七怪打趴在地,然后再踏上数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至于陆平,则要看她的表现了,其实,田无知早已在看她的表现了。
而对于中州林业警察抓了老伙计皇甫军一事,田无知还是有点耐心的,他通过了解情况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高德自讨苦吃、自掘坟墓。因为皇甫军、陈一根被抓之后,他曾经让小兄弟陈建斌给田城县林业中心的主任高德联系过,高德说得很清楚,林业警察的管理权在中州市林业警察处,具体案件是他们办的,自己无能为力。而且,高德这个说法,也从刑事房主任张明远嘴里说出来了,是田无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着管亲戚闲事的语调,问张明远的,张明远便在电话里大骂了高德一通。
张明远大骂高德的真正原因是,此事发生之后,田城县警察局的局长段三愚,质问高德,你们凭什么抓人,连个招呼也不打?而且,你们抓人的理由,如同放屁,是不是在打击报复上访人陈一根?而高德一听,和自己同级的段三愚也耀武扬威地逼问起这事儿来了,还说什么自己在报复一个上访人陈一根,于是便恼羞成怒地说,老段,你要是有本事,把上级制定的林业法规给修改了,把林业警察给撤销了,这事也就解决了。还说,你老段说我打击报复上访人陈一根,证据何在?如果说得重一点……当然,重一点话,高德没再说下去,段三愚更没有再听下去,二人的电话,便同时挂断了。
夜,深了,月光如洗,秋风瑟瑟,秋虫幽鸣,白露淡淡。中州煤业集团瓦沟煤矿一条废弃的铁道上,田无知召集了他的小弟兄李拐子、田无法来这儿说事,牛三红安排的那幢小洋楼,他是断然不会让他们进去半步的,而田城落子岭宾馆和郭石头家那两套楼房,他也不愿意回去住了。田无知召集他们两个来,目的是相当明确的,那就是暗地里,给陆平、陈七怪一点小小的颜色看看,明面上,由田无法的老爹及叔伯、弟兄出面,暗地里打出“老城人治老城”的口号,公开反对村长陈七怪,高调推举田无法上台出任老城西街村的村长。
田无法笑了起来,说:“大哥,这事我爹和我的几个叔叔,也包括老城老街、南街的田家,和几个其他姓氏的人家,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要推翻他们陈家的统治。好在有一点,陈老小手的老婆田氏老太太那一门,已经绝了,有两家旁系,并没有得到陈小手的关照,早已和他们断亲并离心离德了。这一点,没有问题,他们还搜集了很多有关‘三陈’的罪恶证据,等着最后出手呢。”
田无知点了点头,说:“等我消息,一定要打到点子上,打到关键处,打得他们翻不了身。今天,陈七怪终于露头为他哥陈三怪跑事了,而田知县对于这个陈七怪,深恶痛绝,是起了杀心的。恐怕他现在要看的,就是这些人最后的表演了。无法,搜集他们犯罪的证据,不能光搜集贪腐方面的,毕竟他们和老知县陈桂新还保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田城县干部监管办公室方面,也只有侯三如副主任稍稍有些松动,已经在向我们抛出橄榄枝了,而丁俊平是个极其阴险的家伙,他不会轻而易举地投降的。所以,我们要把战场往有利于我们一方的刑事、治安案件上靠拢。”
田无法又笑了,说:“大哥,我们也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