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德装神弄鬼地给张丽丽写了个“锦囊”,便匆匆结束饭局,几个人便散了。
秋风起了,略略有了些凉意,让王水德不禁想起田城人所说的那句话来,过了八月节,夜里冷、白天热,王水德甚至忘记了,这个八月节,他是在哪儿过的,反正自己没有回家。确切地说,自己已经没有了家,妻子和孩子,更确切地说是前妻和她的孩子,已经明确地告诉他,别说他当上了什么督学,就是当上县长,她们也不稀罕,她们不要什么抚养费,也不要什么孙失,唯一的希望就是忘掉她们。她们认为,王水德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到他应该回到的地方,离开田城。而薛慧那个小居室,只能算是两个人鬼混地遮羞所,不能算是一个家。
月光惨淡,树影稀疏,渐有几片落叶,在城市街头霓虹灯暗淡的光影里摇曳,发出轻轻而奇怪的声音,有几只流浪猫、狗,为了争抢饭店前的一个垃圾桶而相互角逐着。汪汪队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是汪汪,而是呜呜,低沉的呜呜,灵猫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喵喵,而是啊呜啊呜,一双双闪着蓝光的眼睛,在惨淡的月光之下,显得更加诡异。那条身形庞大的狗,退缩了,让出那个充满着香味诱惑的大垃圾桶,而猫咪们也没有一哄而上,而是由那只头领头猫咪,跳到了垃圾桶的塑料边上,用它那双几乎能透视一切的眼睛,搜寻着最美好的美味儿。
王水德感觉到有点可笑,一群狗狗,竟然被几只猫咪斗败,落荒而逃了,这个世界不是弱肉强食吗?难道猫咪比汪汪队还厉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水德又惊异地发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那群汪汪队正在私语着,发出极微弱的呜呜呜呜声,如同在搞着什么阴谋诡计,试图对猫咪队实施最后的一击。王水德又暗自笑了起来,内心里骂着:“真他N的阴险,这是要以退为进,积蓄力量啊?”
王水德想着这些,还是有些好奇地走到了那群汪汪队占据的角落边缘,跑步上了几级街边的石头台阶,这才看清了,它们并不是在开什么会,也不是伺机向猫咪队发动最后一击,而是卧在那里,相互依偎着,那只高大的公狗,正在舔着一只小花狗的鼻尖,那应当是它的后宫佳丽,果然,那小小花狗,似乎受到了某种暗示,已经开始摇动着自己的尾巴。
王水德看了良久,那两条狗已经入巷,进入到属于它们的幸福时光。王水德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骂了句:“饱暖思淫欲,这几个家伙,饿着肚皮,也能玩出花儿来,都他N的什么世道嘛。”
又一阵凉风吹来,王水德这才感觉到,酒劲有点上头了,一时之间,他又作起难来,自己已经离开了田城县文化中心,那个如同狗窝般的小杂物间,断然是回不去的。而薛慧那里,最多算是个鬼混的地方,没有薛慧的邀请,自己过去,薛慧不会说什么,可自己却又要看不起自己了。至于田城县教育中心那儿,倒是给自己安排有一间办公室,一间套间用来值班的,可天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就这样喝得醉意朦胧、失魂落魄地回去,恐怕教育中心看大门的衙役,都会怀疑人生的。
就在王水德左右为难的时候,贾文娟却从一个角落里神秘地出现在王水德面前,伸手拍了一下王水德的肩膀,说:“哥们,和我一样,成了光膀,呵呵,滋味不好受吧?”
王水德揉了揉眼睛,确认是贾文娟无疑之后,才质疑地问了一声:“文娟,你不是喝醉了吗?”
贾文娟又笑了起来,说:“你啊,真是不了解我们女人,从认识你那一天起,我和你出来喝酒,我哪一次不是醉着回去的,那是给你机会,你倒好,成了傻子,成了木头,成了‘戴奸’。哼哼,我看啊,要想得到你,还得学薛慧那老女人,先下手为强。呵呵,敢不从兄弟,兄弟可是掌握你们这对狗男女的证据的。一对狗男女,在单位鬼混成奸,竟然忘记了监控实录,不怕兄弟我检举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王水德一听,脸色都变了,连忙说:“文娟,文娟,我和薛主任,那是,那是……”
贾文娟呜呜大笑起来,如同那只灵猫发出的声音,眼神里也有了几分寒意,嘴里说着:“害怕了吧,痛苦了吧,后悔了吧,哼哼,呵呵,哥们,今天兄弟就是要强了你。走,哥们,兄弟在这里租了个小套间,呵呵,不会让你学那几条汪汪大神,打野战的。呵呵,多大点事吗?”说完,也不管王水德愿意与否,便拉起王水德的手,就往一条小街道内走去。
王水德猛然觉得,自己成了那只正在阴暗角落里的寻欢作乐的狗狗,不是那条公狗,而是那条小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