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德一句“人家张法官心中有事、正发着愁呢”,让张丽丽心头为之一振,这个王水德,自从大洪水中,把一个医生都判了死刑的美女警察庄雪飞给救活之后,在整个田城县的阴阳界,其风头一度超过了田无知,其后的传奇故事,更让这位看上去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陡然生出诸多的神秘感来。张丽丽甚至想起,田无知所说的“上下精准对口”来,对于自己而言,上下精准要对的口,自然是田知行和中州府法院的院长,以及现在对自己还有点用处的糟老头子朱清占;而对于自己的男人而言,要对的口,当然只是田知县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从纷纷扬扬的传说中可见,他不仅和巡抚大人挂上了钩,甚至大都督府的秦将军、萧战处长、中州商会总会主持工作的王副主任,都成了他的酒友,如今又出任了田城县礼事房的唯一副主任兼田城县教育中心的督学,而到今年年底,李长运的年龄就到站了,以王水德这种关系,接任田城县礼事房的主任,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事,如果对上他这个大“口”子,远比通过田无知“吃二馍”,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而张丽丽更以其屠夫卖肉式的理论判断着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这个人,估计也不是个什么好鸟,离婚后和老女人薛慧同居,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至于那个小美女警察,估计也饶不了她,说不定早已是双飞三屁了。而贾文娟在他面前已经是赤裸裸地摇尾乞怜了,他还不动,以张丽丽老道的眼光判断,王水德是心动身不动,正如猫猫玩老鼠般挑逗着自己的玩物,等待着真正的情趣,最终自己来个一飞冲天,让贾文娟来个一鸣惊人的。
张丽丽想着这些,便笑了起来,故意问了一声:“王哥,你说小女子正在心中发愁,请问小女子为何发愁啊?”
王水德一听,心想,这个女子,实在是官场中的妓者,妓者中的官员,说起话来,便有了几分勾搭之意,呵呵,让我且顺着她的意思说一下。于是,便笑着说:“法官妹妹,恕我直言,巽者,主风,主木,主驯服,初,巽在床下之时,用史巫之言,行鬼神之事,趋利避害,可也。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突变为巽在床上,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不好办啊。”
张丽丽听得迷迷糊糊的,她平常在田无知那里,听到的都是大白话,没曾想,这个王水德却说起真正的“易经”卦辞来,于是,便尴尬地笑了笑,说:“王哥,你说的这些,太深奥了,小女子听不懂啊。”
张娟和贾文娟也笑了起来,贾文娟又晃了晃王水德的胳膊,说:“我们,在你这个大学问家面前,就是个傻子,你说这些,我们跟听天书差不多,好好给我们白话白话。”
王水德笑了起来,说:“其实,易经就是把复杂的事情给简单化的,要不然的话,它就不是易经,而改名叫“难经”好了。其实,我所说的事,很简单,就是张法官家那个掌柜的,你们田城人说的‘外手(田城方言,妻子称丈夫为外手)’,是应了巽卦的,主风,主木,主温驯,说明这个人有风一样的性格,有木一样的韧性,有马一样的温驯,听命于人,柔和有余,刚性不足。然而,此人却又在‘木’上犯了事,本来事不大,在刚刚出事时,找个巫婆神汉之类的,给各路神灵上炷香,愿吁一番,也就能消灾免难了。可惜你们没有发现危机,也没有求神灵免灾,更没有给神灵上香,于是这事就越来越严重了,到了最后,犯了神木,惹了众怒,进入了‘九五’的法眼。噢,九五在这里指的是尊贵的官长,以致于最后‘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也就是说,这事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虽然家里资财丧尽,终于事无补,这才是真正的凶兆啊。”
张丽丽哀叹一声,说:“杨俊力姓杨,他小时候算过卦,灵先生说他是木命之人,还说他会因木而起,因木而遭祸患,哎呀,我们怎么就忘记了呢?还有,家里那两个老东西,怎么也不提个醒呢?哎,这事,还真的坏在了木上,陈一根家的蟠桃树,不正是木嘛,而且是神木啊。”
张娟一看妹妹张丽丽神色慌张的样子,便知道妹夫杨俊力那事,恐怕不是小事,不是传说中的歇两天那么简单的,于是,小声问着王水德:“王督学,人家算卦的,都有破法,你,给俊力,想想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