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内心里有一万个不屑与不满,王水德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来:“郭老兄,关于挪用田城一家人专项建设资金800万元的事,咱哥俩算是拴到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放心,别看这事是他姓烝的一手强逼着操办的,而且在兄弟我的强硬态度下,他也不得不出了个会议纪要,不得不签了字,可一旦出事了,照样是我们哥俩的事,人家会嫁祸给我们哥俩的,会说我们之间有利益交换的,呵呵呵,而且是有整有零的利益交换。因为你郭石头接到这800万元资金的当天,就取了160万元的现金,虽说是送给他了,但到时候就成了送给我王某了,我承认不承认,都会砸在我头上的。因为‘说理’的‘说’,在人家手里,到时候,我如果回答‘是’,便会吃上两顿好饭,如果回答‘没有这回事’,肯定会换来些皮肉之苦,最后还非说‘是’不可的。因为这个世道,是二维的,不可能存在第三种可能性。”
郭石头一听王水德直击当时他给烝宋冯送的好处费160万元,急忙摇晃着双手,说:“没,没,没有的事。”
王水德冷笑着摇了摇头,说:“老兄,没事的,到时候你可以说我是索贿,就与你就没有太大关系了。呵呵,老兄,彼德还于鸡叫以先三次不认主呢,然而,彼德依旧是彼德,一时的软弱,是人人皆有之的,或许承认了老兄这件事,比其他事还要好听些呢。呵呵,我听说,你们现在正在网罗王某的罪名,说是我和会计小颍,是那种污秽的关系,合伙偷盗了一家人连锁超市现金七十二万元,用于我们肮脏的性交易,太难听了,太难听了,比起向你老兄索贿这个罪名来,不知道要肮脏多少倍呢。好了,此事就说到此为止,如果兄弟哪一天进去了,到田城县班房给兄弟送只烧鸡,兄弟就感激不尽了。”
郭石头不说话了,尴尬地坐在那里,气氛似乎凝固了一般。王水德苦笑一声,端起酒杯来,说:“郭老兄,干了。慧姐,对不起了,你,是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要听我们这些肮脏耳朵的事呢。”
薛慧的眼角,已经隐隐有一滴泪水,端起酒杯,说:“弟,或许没有那么悲观吧。来,喝了。”三个人喝干了那杯酒,已经略略有些醉意了。
王水德哈了一口气,又说:“老兄,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兄弟再给你支最后一招,钎子岭煤矿,就不要再改名字了,那样不好,反而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而且,你还要请那位雁过拔毛的烝老兄研究同意,盖章缮印,不好玩,不好玩。兄弟给你支最后一招,找一个烝宋冯和你都信得过的人,把盘子有条件地交出去,把球给踢出去,或许,你能收回来一点可怜的成本。呵呵,我看,司马格不是时刻想兼任煤矿矿长嘛,可以圆一下他美好的梦想嘛。”
郭石头没有立即表态,过了好长时间,才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就在简单的酒局快要散的时候,田城的夜晚,又出现了奇异的现象,本来是农历七月十四的夜晚,而且万里无云,可天上却没有了月亮,也没有星星,更不可能有太阳。然而,整个田城新县城的夜空之上,却猛然明亮得比白昼还要白昼,但惊异的人们又发现,竟然没有什么光芒,更不要说刺眼的光芒了,而当一个个现代人拿起现代人唯一的武器手机来拍照的时候,呈现在手机里的照片,却是黑暗一片,只有路灯,发出微弱而常态的灰暗的光芒。
郭石头和他的二弟妹都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开手机拍照,薛慧好像从王水德的理论中,理解到一些内涵的东西,倒是镇静得很。王水德看了薛慧一眼,轻声说:“慧姐,或许是这个世道冤气太重,恐怕是要下点小雪来助兴的。”
王水德的话还没有说完,郭石头的二弟妹已经惊呼起来:“大哥,大哥,大哥,雪,雪,雪,七月十五下大雪,田城要出窦娥了,田城要出窦娥了。”
郭石头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门前的石门槛上,再看明亮得无法形容的光芒中,一朵朵如荷花般大小的雪花,飘然而下,带着奇幻的光芒,如同一盏盏放生祈祷的河灯,却永远落不到地上,甚至没有一丝冰雪的寒意。
“慧姐,走吧,那个世道的使者,在催兄弟了。”王水德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薛慧竟然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抓住了王水德的手,向着极光之下的文化中心办公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