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认输!”
李通的嘶吼混着剑风砸向沈知夏。
长剑每一次劈落都震得地面裂开细纹,土系灵力裹着碎石飞溅。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话全是废话。
只有亲身与沈知夏交锋,才能体会到那具看似纤细的身躯里,蕴藏着何等惊人的韧性。
每一次剑刃相抵时她手臂的颤抖。
每一次被震飞后踉跄站起的身影。
都没让她眼里的光弱过半分。
方才那一眼对视,沈知夏碧色眼眸里的执拗像烧红的铁,烫得他心头发紧。
这姑娘的意志,根本打不碎。
他明白,寻常的攻击根本无法击溃她。
想要赢,就必须彻底将她击倒,让她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否则,一旦自己露出哪怕一丝破绽,就可能被她那诡异的水系剑术抓住机会。
我不能输!这个念头在李通脑海里疯狂盘旋。
他的喉结滚动,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太清楚自己输不起了。
为突破剑士后期吞的药剂。
前两届大赛留下的遗憾。
如果输在这里,林家在事后更是不可能容得下自己。
所有的希望全压在这场比试上。
若被一个“辅助系”拖到力竭,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念头刚落,李通双眼骤然泛起猩红,土系灵力瞬间变得狂暴。
原本沉稳的光晕里翻涌着嗜血的戾气。
他盯着沈知夏苍白却依旧紧绷的脸,心底只剩一个决绝的声音。
“原谅我……接下来,我只能抱着杀死你的觉悟出剑了。”
“解体术!”
李通心念一动。
浑身本就狂暴的土系灵力骤然暴涨,空气像被撕裂般发出低沉的嗡鸣。
“不好!”
方清凝猛地向前一步,湛蓝的眼眸里布满惊色。
“他在燃烧潜能!知夏撑不住的!”
话音未落,李通的剑已带着崩裂山河的气势劈下。
沈知夏的剑尖刚一接触,便被那股沛然巨力震得弯曲。
她瞬间明白——
这一剑,挡不住!
可身后已是对战台边缘,退无可退。
她咬紧牙关,耳边似乎传来清凝焦急的呼喊,却被轰鸣的灵力冲击切割得支离破碎。
视线里,那柄裹挟着土黄色灵力的剑越来越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放弃?从未有过!
无法阻挡,那就不挡!
沈知夏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飞身向前。
交错之下,眼见劈砍无法见效。
李通瞳孔骤缩,手腕急转,改劈为撩,剑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她的小腹!
“铛——!”
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知夏将所有残存的水系灵力灌注于剑中,硬生生用剑身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却奇迹般没有断裂。
而她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掀飞,像片残破的叶子般冲向半空。
视线里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在方清凝眼中,这一击沈知夏只是勉强保住了剑。
整个人的胸前却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几乎将她劈成两截。
她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到半空。
而李通已如猎豹般掠向她的落点,显然要趁势了结。
“知夏!”
方清凝目眦欲裂,刚要冲破选手区的屏障,却被一只手死死按住。
她猛地转头,对上方洛的眼睛,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放开我!”
就在此时,方洛突然一声大喝,声音仿佛带着剑鸣般的穿透力,响彻整个会馆。
“知夏!流水——连起来!”
满场哗然。
这个在沈知夏遍体鳞伤时始终冷静旁观的少年,此刻竟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连灵力屏障都被这声喝震得泛起涟漪。
半空中,沈知夏的意识像是被惊雷劈开,猛地从黑暗中挣脱。
她感觉到身体在失重下坠,身体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
刚才的昏迷,在她的感知中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瞬。
可方洛的声音却清晰地在脑海中回荡——
流水……连起来?
沈知夏残存的意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几个字在混沌中反复回响。
她下意识地调动起最后一丝水系灵力,指尖的微光如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小觑的韧性。
对战台上散落的血珠、格挡时溅出的水汽、甚至空气中弥漫的细微水珠。
突然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朝着半空中的她汇聚。
不过瞬息,一道细密的水网已在她周身展开,晶莹剔透,却暗藏汹涌。
李通追到落点,见她毫无防备,狞笑着举剑刺下。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她咽喉的刹那,沈知夏猛地睁眼。
那双曾盈满温柔的碧色眼眸里,此刻竟闪过一道清亮的锋芒,仿佛淬了冰的溪水。
她握着长剑的手轻轻一旋。
周身的水网骤然收缩,化作数道银亮的水流,顺着长剑的轨迹缠绕而上。
不再是单一的直线穿刺,而是首尾相衔,形成一道高速旋转的水刃。
带着“哗哗”的流动声,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
这是“流水斩”从未有过的变式。
不是孤立的一式,而是将散落的水系灵力串联成环,让每一丝水流都成为下一次攻击的起点。
【流水斩·一式改】。
“噗嗤!”
水刃与李通的剑首撞,力道竟与之前相差无几。
李通刚要嗤笑,脸色却猛地剧变。
那道水刃并未消散,反而借着撞击的反力加速旋转。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道“一式”如浪潮般连绵不绝,前赴后继地撞上他的剑!
这不是死水,是活水。
是循环往复、无穷无尽的活水!
“铛!铛!铛!”
密集的撞击声连成一片。
李通的剑在连绵不断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土系灵力构成的防御被水流一点点侵蚀、瓦解。
他想后退,却被水刃形成的漩涡牢牢锁定。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在第七十三次撞击时发出一声哀鸣,寸寸碎裂!
旋转的水刃失去阻碍,瞬间席卷而上,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撞在他胸口。
“啊——!”
李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整个人像被狂风卷起的破布,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对战台边缘的屏障上。
滑落在地时已血肉模糊,气息奄奄。
半空中,沈知夏借着水刃的反作用力,身体在空中轻巧一旋。
长发与裙摆随气流扬起,最终稳稳落在对战台上。
她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长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却始终没有松开剑柄。
全场死寂。
刚才还在为李通呐喊的观众,此刻全都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嘲讽沈知夏“辅助无用”的人,那些笃定“境界差距不可逾越”的人,此刻都被钉在原地。
看着那个浑身是伤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选手区,石虎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一句:“我的娘……”
叶澜依捂住嘴,眼里闪着水光,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心疼。
方清凝望着对战台上那道单薄的身影,湛蓝的眼眸里第一次泛起明显的波澜。
紧握剑柄的手指缓缓松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渐渐消退。
方洛站在原地,望着沈知夏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欣慰。
此刻的她不再是其他人所定义的沈知夏。
而是由她定义了她自己。
她是能劈开浪潮,也能化作浪潮的——沈知夏!
裁判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第二局,沈知夏……胜!”